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微凉的雨丝滑过玻璃窗,卷挟着一片未枯的梧叶,金风悄悄划走了那片梧叶;除了窗上的雨痕,谁也不知落叶的踪迹。我抬头一瞧,竟正好撞见了梧叶的飘荡,一句诗浮现,我恍然:秋,真的来了。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
斗转星移,见证了无数夏与秋的更替,这转换的计划进行的多么完美,多么掩人耳目。当人们仍坐在夏天的回忆中等待秋的脚步,秋已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如调皮的孩子一般,等你一个蓦然转身,吓出你一个激灵。当然,她也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譬如梧叶,比如秋雨;只是,你可知道,那是她等了好久都没见转身,心急发,才故意撒下痕迹,让你见着寻觅的。
却殊不知,这些痕迹在我们心中留下的,如油画般绚烂的如诗的记忆。
上初中后,我便搬家到了学校附近,也很少回以前的地方了。多亏击末的羽毛球课,我得以回到原来家附近的大学看看。
漫步在满是绿荫的柏油路上,忽得抬头,竟惊喜地发现大大小小财十几百个石榴!那是怎样美丽的场景啊:绿丛中一排的石榴树上,有的石榴还发青,有的却早已泛黄,有的藏在树梢间,非等你一个个找,还有的,则层层叠叠缀在枝头。我依稀记得三年级时背《石榴》那篇课文,是无论如何也背不下来的,晚上一边背,一边在心里“恨”着石榴,可一放假回老家后,姥姥掏出几个裂开的石榴后,心头那稚嫩的“恨意”早烟消云散了。如今,再望着那青中带黄的石榴,又想起姥姥跟我说过石榴“多籽多福”的寓意,心中满满的欣悦。这里的石榴结了,老家的也要熟透了吧?是时候回老家看看了。多么可爱的石榴,多么多彩的金秋啊!一株石榴树,果结两地,心由挂思,这份纯朴又浓厚的感情,最是秋一份饱满的色彩。
不知何时何地,秋悄悄地,自顾自的生长着,比起仍发青的石榴,路边的曼殊沙花已尽情展放,纤细的花丝,微曲的花姿和浓艳的花色,如同从古墨工笔画中跃下来的唐代舞女,迸发出属于彼岸花,属于秋的魅力。好不容易熬过盛夏的蝉,已不剩多少,他们仍尽了全力,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演唱秋的赞歌。水果摊忽然出现了冬青中带着红的枣儿,咬一口,脆生生的,清甜的汁水与果肉,使得唇齿留香;还有如小灯笼似的橘,橙黄的色泽让你很难不去想象它们挂在树梢上的模样,一个个明艳的色块,在风中摇摆。枫叶的季节才刚刚开始,绿色的叶子就已像小姑娘似的红了脸--从叶尖开始韵染,是某一个名为秋的大画家的杰作。
秋天原本空荡荡的,如同一锅清水,可它遇见什么好东西都放进去--石榴的福气,彼岸花的美丽,秋蝉的鸣声,枣儿的甜,橘的亮,煮完后,再插上一枚红叶。某种东西从锅里流淌出来,对流淌,是那样的美好,令人神往。
于是,仔细听--一支不知名的曲子。再仔细看--那牧童吹着横笛,卧在牛背上,踏着夕阳归家,在他身后,开满了一整荡一整荡的芦苇花。
你问他:“你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他沉默,仿佛在思索,天边有几只鸿雁飞过。他亮晶晶的眼眸与你对视,笑了,笑中荡漾着碧波。牧童认真的开口,一字一句地告诉你:
“它的名字,叫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