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消失的伊甸园
繁衍生息,是大自然万古不变的法则
。 有谁知道,我们当下正生活的世界,在千百年前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其实,不需要考古发掘,我们都应该意识到,连同那些传奇古城一同消隐的,还有我们心中的世界。
2. 童年这匹小白马
与我身边的同龄人相比,童年的乡村记忆真该算是我这一生最值得珍视的。
我的爷爷是一个牧羊人,我童年的时光大多是跟在他老人家身后度过的。一大清早,一夜沉淀下来的凉意还没有被太阳温暖过来,小道两旁的野草还闪动着大粒大粒的露珠,而牵牛花们也仿佛是做了一夜好梦刚刚想睁开那惺忪的睡眼,他便牵着我的小手来到大坝边上的草地放羊了。到了我们常去的小山坡,羊群便可以*地活动了。爷爷总喜欢给我讲乡村流传的小瞎话儿听。我当时年纪小,一手摆弄着手里的狗尾巴草,一手还喜欢去抚摸爷爷的花白胡须。他有时被弄痒了,胡须就会跟着他脸上的皱纹一起哈哈笑。
常讲的那个故事至今想来还有着无穷的深意和乐趣:你看,树上的这只在唱歌的小鸟,其实是个女娃儿。她一定是刚从大坝那边打柴回来,走了老远的土路走累了,就把肩上的担子一扔,跃上树唱起鸟儿的歌来。五六岁的我总会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情,他也总是哈哈一笑让脸上的褶子皱到一块儿,说等我长大以后就明白了,因为树上的那些女娃儿们唱的都是山村里的小日子。
在年幼的我的心目中爷爷就是一个神仙,他的世界在今天看来仍旧无比高远。我乐意沉浸在他嘴里嚼豆豉的声音里,仿佛那张口中一翻一吐的声音也是在歌唱着那些山村里的小日子。
童年时,我知道了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那里有会上树的女娃们变成鸟儿唱山歌。其实,我真的到过那里,你说呢?
暮色四合的时候,就像是饺子皮儿包住了馅儿一样把整个世界都包在了里面,夜一点一点地从喧嚣的芦苇荡里浮上来,又或许,我现在的功力还无法描绘出童年世界里的那番胜景。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我牵着爷爷的衣角,沿着铺有羊屎蛋子的小路回家了。
整个童年,有这样的一种暮色作结语,恐怕不再缺什么了吧!
3. 十八岁在青春的转弯处
十八年的时光,她犹如一棵树,从黑暗中孕育终于长成了蓊郁的现在。经历了貌似年年岁岁都相同的春夏秋冬,也尝过小小的风吹日晒的滋味和温暖琐碎的许多事。她现在的每一处枝干都正呈现出向上生长的热烈姿态。
可是十八岁的我也走到了青春的拐角处,我的心里下了一场大雾,从里到外都变得湿漉漉。谁值得我交付,哪里可以让我寄托,来一场以梦为马的奔赴。
此刻我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什么会飞上树变成鸟儿唱歌的女娃了。有的是成堆的复习资料,是父母期待的目光,是跟自己较劲儿的倔犟。
我是即将到来的日子吗?真不知道哪句箴言该是属于我的。
甚至,我有时候在想,或许我在做一些浑浑噩噩的事情。这难道不是一个需要有意义来支撑的世界吗?就像花开了又谢,泉水流出来又被蒸发,但它们至少是过着自己欢喜的生活吧!而我呢,上下学挤公车和开夜车仿佛成了表象上世界的全部。
直到那天,我遇见了一个青年,他傍晚的时候会吹起口琴弹起吉他,他向往远方和情人,他向往溪水和温暖,他日日唱着那句“这该是一朵花儿怒放的世界”。他给了我一只受伤的小鸟。我把小鸟带回家,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一个旧纸盒子里。我的世界里多了一只小鸟,色彩在一朵一朵地复苏在苍白枯燥的学习和生活中。终于有一天,小鸟康复了,悄无声息地飞走了。当我看到那个空盒子,忽然感觉有一股春日般的温馨暖流填满了空洞而紊乱的世界。
从此,我的世界里不再是一座高楼又一座高楼,我莫名地拥有了安静的心情,仿佛我绿成了一棵松树,长在这一块山岩和那一块山岩之间。那一天,我骑着单车来到了郊外。我怀念起童年,怀念起那片在大地单薄部位上守望着的乡村。我又感到了那种暮色四合的气息,就像是墨汁在宣纸上向四周洇开一般的感觉。
4. 城里的月光
我从农村来到城市,成了一个用自来水来浇灌小盆植物的城里人。在城市里,的确存在着太多的问题。于是,李白和苏轼千百年前曾经注目过的月亮不见了,被红绿闪烁的霓虹灯遮蔽了它的光芒。它隐向山岩之间,隐向水湄之岸,隐向一个遥远的世界。
楼兰和庞贝,东西方曾经繁华过的传奇,如今也被掩埋在人类和大自然联手造成的灾害之下。这样的感慨让我想起了这几天在看的一本书——《狼图腾》,曾经的内蒙草原:70年代的初春,冰雪融化时积在草甸上的水洼,天空中飘浮着的白云会使人产生坐在飞毯上的错觉。可现在呢?黄沙正在吞侵着她丰腴的身体。
你们看,同童年与此刻一样,精神和物质形体的东西也在变化着。或许是进步了、文明了,或许是流失了、消匿了,但谁能漠视和改变这些呢?
童年时,村口来卖小玩意儿的老头子,变成了那个傍晚会吹起口琴的青年。
既然香格里拉般的那些已消失的世界已经无法挽回,我们试试在城里的月光中找回内心的一丝宁静吧!
怎样做呢?买一把青藤编成的藤椅,听它吱吱呀呀地哼曲儿,你就想着,它是高山上采下来的,你正坐在一个拥有风景的世界里。
5. 伊甸,是心中的光
繁衍生息,是大自然不变的法则。
世界就是个流动着的物体,但是,伊甸,却是我们心中的光,清纯美好、旷远温馨。
后记:提起笔的时候,想起了昨天在王府井书店买的“北京·流逝的风景”的明信片儿。黑白的光影虽然已经消逝,可是它们曾经存在,这个城市里也依然存留有它们的痕迹。城东的那棵老槐树,是不是北京人心中的一丝伊甸光?
点评:
作者把话题“消失的世界”中的“世界”定义为自己心中的世界,自然引出童年的美好记忆等内容。文章切入的角度很小,但作者把这种“化大为小”的写法运用得十分纯熟,文笔清新灵动、感情真挚细腻。在众多决赛文章中以自然精致的文风独树一帜,得到了评委们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