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最喜欢看到的,不是电视,也不是新奇的玩具,而是热闹非凡的舞狮。
每当舞狮团来到村口表演的时候,便是要过年了。当还在布置舞台,村口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因为是一年一度,每一年的舞狮表演都变得弥足珍贵,连隔壁村的人也早早来到静静等候。
记忆中第一次看到舞狮是在六七岁的时候,爷爷背着我来的。因为路途遥远,老人腿脚慢,我们到来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我们站在最后面,就连爷爷也只能望见别人的后脑勺,跟别说我了。思考了良久,最后爷爷决定把我搂起来,于是我坐在爷爷的肩膀上看,一下就被这五颜六色的新奇东西所吸引,看得是津津有味,不亦乐乎。舞狮一下就跳了叠高了的板凳,好似在炫耀自己雄壮的身姿,还不时眨巴眨巴眼睛,甩着尾巴,扭着脖子,看上去好不快活!
看到结束散场时我仍回味无穷,依依不舍。却不料身下的爷爷表情越发不对劲。原来是人老了脖子本来就不好,又被坐了那么久,早就有点撑不住了,只是一直咬牙坚持着,只为孙子那童真而又爽朗的笑声。
后来又长大了一些,爷爷已经搂不动我了。每年的舞狮团到来时,爷爷总会说:“孙啊,你先去吧,占个好位子慢慢看,爷爷随后就来。”于是,每年的舞狮,我站在前几排津津乐道地看,爷爷在最后一排盯着别人的后脑勺发呆,结束时我往爷爷那儿跑去,爷爷接住我说:“孙啊,这舞狮还真是好看啊,咱明年再来吧。”我直点头。这是爷爷与我定下的“约定”。
然而“约定”并没有实现。改革开放进行中,农村政策越来越好,经济,生活水平迅速发展,村口那持续了几十年的舞狮表演正式走出人们的视线。
爷爷曾去打听过舞狮团的下落,听别人讲是因为现代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舞狮人不再靠舞狮来领取那并不丰厚的工资了,他们也老了,舞不动了……
如今我与爷爷分隔两地,爷爷也到了行将就木的年龄了,身体一直都不是很硬朗,我也只能在放假期间忙里偷闲回去看看他,与他谈谈过去的往事。他经常会跟我说他年轻时候的事,但说的最多的还是我小时候和他牵着手,一起去村口看舞狮,那狮头扭啊扭,那狮尾晃啊晃……
现在,花几十块买张票,去社里看舞狮,却觉得“味道”变了,好看是好看,却不如以往精彩。原来只是回首间,那人已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