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时期的情怀 - 作文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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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时期的情怀

来源: 作文大全2021-10-16 00:48:17
导读:又是一个无聊的夏天。云朵在蓝天里流淌,穿着旗袍的女人在阳光下等着。这是她丈夫参军走后的第五年,也是他们之间断信的第五个月。女人本是上海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为嫁给...

又是一个无聊的夏天。云朵在蓝天里流淌,穿着旗袍的女人在阳光下等着。

这是她丈夫参军走后的第五年,也是他们之间断信的第五个月。女人本是上海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为嫁给爱情,逃掉了包办的婚姻,一走便是好几年。在她与丈夫结婚半年后,他们便有了孩子——一个可爱的男孩。

1931年9月18日,柳条湖事件爆发,第二年春,男人决定参军。临别时,她送男人至码头。那一天,微风和煦,阳光正好,花儿灿烂地开着,鸟儿欢快地叫着,只有那新抽的柳条,迎着风儿悲伤地晃着。女人不记得她是如何回到家的,只记得他叫她等着他凯旋。

今年,孩子五岁了,他从未记得父亲的模样。他问女人,母亲母亲父亲去哪了呢?女人总是说,你父亲去了远方,工作。但他很快会回来的。一天,男孩糯糯地告诉女人,他想父亲了。女人怔住了,但随即微笑着说,来,母亲教你一样东西。女人拿出毛笔,在对折的红纸上勾勾画画,后又根据画剪出人像。女人在女孩儿时期,便十分钟爱这类小玩意,嫁为人妇后,也没有丢弃,手艺自然十分精湛。她教男孩把剪纸贴在自己制作的风筝上——一只展翅的鹰,并题字:苟利国家身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她告诉孩子,这就是他父亲,你要以他为荣。放风筝时,要让它飞得高高的,这样,父亲便会知道你在想他,他就会快点工作完回家的。于是,男孩每天早上就会去放风筝,风筝不重样,剪纸亦是如此。孩子寄思念于风筝,此去经年。

1937年,日军全面侵华,母子生活变得艰难起来,但孩子依然坚持每天去放风筝,女人依然喜爱旗袍,且其情更甚。渐渐,女人将乌亮长发挽成一个髻,每天在家做手艺,干家务,穿着洗得发白但干净的旗袍。平淡的日子没过多久。一队日军侵入了他们的小镇,使这曾经喧闹的地方变得死气沉沉。他们要求镇上的孩子学日语,大人必须穿和服。不久,镇上“识趣”的人都穿起了和服,让自己家的孩子学起了日语。只有极少数人没有听从。女人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无畏的人,也没有很高的思想境界,但她知道,做人做事不可违背自己的原则,跨越自己的底线。男孩问她为什么,她就温柔笑着说,国只有一个,我们应该尊她,敬她,爱她,护她。男孩似懂非懂,转过身去摆弄自己的风筝。

随着事件愈演愈烈,女人想,她应该做些什么了。这天晚上,女人就着煤油灯,在鲜红的纸上裁剪着,一弯一折,细致入微。男孩因没有母亲在身旁陪伴,睡不着,便下床来找。来到灯前,看见了桌上的剪纸,男孩疑惑地问道,母亲,这是什么呀?女人笑笑,温柔地把孩子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腿上一一指给他,道,这是二十四孝图:卧冰求鲤,恣蚊饱血......;这是廉颇负荆请罪,这是荆轲刺秦......孩子不懂,女人便将剪纸里的人物典故讲给他听。故事好像对于孩子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吸引力,女人讲到很晚,很晚,孩子才慢慢合上眼睛。望着孩子沉睡的脸庞,女人泪欲泉涌......

翌日清晨,女人推着挂着许多剪纸和风筝的小车到市集上卖,她穿着素色旗袍,“招摇过市”。不久,一阵木屐踏地的声音向她这边铿然而至,女人看着穿着和服,踏着木屐,讲着中国话的中国人,心寒,又莫名想笑。东西很受欢迎,她很高兴;但卖了没多久,这种喜悦便被焦虑与害怕所取代。一队巡逻士兵走近,见她穿着中国服饰,卖着古典玩意,为首的日本兵走上前来,对女人虚伪地笑着,硬生生地将嘴巴裂开,蠕动着,讲出饶舌的语言。随行的翻译对女人说,他问,你为什么不穿和服,不听从皇军的安排?女人听了,铿锵有力地说,我是中国人。士兵头目的嘴角开裂的弧度更大了,但语气里明显带着些恼怒。翻译面色变得有些紧张,传话说:你还有机会。你,究竟是照不照做?他向女人使了使眼色,但女人的态度也更加坚决了: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日本兵见状,怒骂一声,上前狠狠地给了女人两记耳光,让翻译留下通牒,带着队伍行远。

女人坐在地上,捂着红肿的脸颊,聚拢看热闹的人们也渐渐散去。有一个好心人凑近,蹲下悄悄说,姑娘,你快走吧,别回来了,日本人是不会放过你的。女人沉默了一会,仍是摇头,说,我要等我丈夫回来,他参军走了好几年。那人问到男人服役的地方,顿了一下,又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他说,姑娘......你还是走吧,你一辈子也不会等到他回来的。我听我退军的亲戚说,那个地方的仅有的团部,为了掩护大部队,是全军覆没了的......女人长久地愣住——她早有预料,但始终不愿去打听落实——数年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女人很早地起床,一如往常:一身素旗袍,一车剪纸和风筝,还多了一些字:“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第二天,第三天......女人仍未停歇。

不久后的一日清晨,有人仿佛在树上栖鸟的朝啼外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沉闷枪响。有人在镇尾的一所破屋里找到了那朵心口开着红蕊的白莲。到来的人们伫立着,静静地看着女人冰冷的毫无惧色的脸庞,在男孩哭声余啜里沉默,让那一击击泪水打碎心里的锁。

又是一个夏天,云朵在蓝天里流淌,镇郊的柳树枝条微微晃动着。不过,在和煦的阳光下,行走着穿着旗袍的影子。灿烂的山花旁,有人用鲜血浇灌了土地。天上缥缈的河流里,沉浮着纸墨糊成的风筝——

仿佛在等待着谁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