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烤大地,汗水津津涌上身,他只稳健地蹬车,时不时问我是否稳当。
他是一名黄包车夫。
我坐在车上,见座垫平整柔软,并无破旧,车身整洁,微泛清光,但微有磨损,知是旧物当新物擦洗的结果。我惊讶于他的用心,多看了他几眼。
这的确是一个用心而认真努力的黄包车夫。
半新的裤腿被卷起,小腿上肌肉壮实,却并不一味用力,只在恰好稳当的节奏上拉伸。他的背向前微躬,是便于骑行的姿势。古铜色手臂上凸起蜿蜒山岭。略微侧过身,看到他的手,有风沙磨过的痕迹,隐约可看到拇指上的茧。
显然他深谙蹬黄包车的要决,专于求稳而非求快,决不草草了事,以乘客感受为主。这是一个好车夫。我想,他很努力。
转弯处,他减速慢行,不再蹬车,直到直道上才慢慢起力,见前面平坦无人,他快速地回过头来问我:“坐着还稳,不颠吧?要不要快一点?”他眼睛浑浊,有些上了年纪,但也掩不住他关切的神色,皱纹聚集,在风中刻入他的脸上,我告诉他不必,这样挺好。我才注意到,比起一般的车夫,他的车已平稳许多。
这是一个车夫的努力,为乘客着想的小贴心。乘客的安稳是他考虑的第一要素,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的努力,我想答案一定是“做一行就干好一行呗!”
车轮在地上摩擦,关节链条交错奔驰,有节奏地呜咽着小调,火红的太阳照在他被汗水湿透的背上,涂在他黝黑的皮肤上,覆在他微张的口中。他好像在哼唱着什么破碎的音节被南风的袖袍收走,只听得隐隐的小调,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能想到他脸上的表情,是把职业当信仰贡奉享受的神态吧。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他是黄包车夫,就做好车夫,一路稳健地向终点前进,他将生活中的细致入微的心思沿途播种,我相信,有一天他回望来时路,定然满地芬芳。
到了终点,他贴心地送我至楼下,收的价钱也很公道,在夕阳的托送下,他笑的真诚而开心。
车夫的努力告诉人们,成功不在于名利钱财,不因为别的什么,只在那一点三分世事的贴心,和自己脚踏实地的认真努力。
他在夕阳下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个稳健的背影,驶向远方,驶向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