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花香!
院中的桂树如我一般年龄,十几年来,她的枝干在根部一尺多高的地方,一分为三,三枝再各分为二,就这样成双成对,递增对列相间而生。她枝叶繁茂如小院中的一柄绿伞,远望如一朵蘑菇状的绿云。刚入秋,便绽出极细小的粒粒嫩黄,离满树的灿然似乎还远呢。但正是这如沙粒般的花蕊却孕育着明天的憧憬和希望,它会在某一天绽放点点金黄,灿然烂漫,花香四溢,那是月下最让人陶醉不能忘怀的风景。
离中秋还有些时日,桂花已开得一树花香。“好香,真香啊!”我家门口的行人、左邻右舍会边走边深深吸气,并用眼寻那香气,“好香啊!谁家的桂花这样香!”
清晨,万里晴碧,白云飘逸着秋的情怀,嘹亮的鸽哨从空中掠过。无数的珍珠散落在枝叶上,那小小的桂花,团团簇簇,重重叠叠,万点金黄,婷妍交辉,露凝香清,饱孕着青春秀润、灿然静静地展露生命的风采。桂树还是小鸟们的乐园,鸟们或如情侣,在枝间喃喃嬉戏;或似高朋聚会,热闹喧哗。
夜晚,躺在床上,望着窗上疏疏的桂影,感受着夜的温馨、恬静之美。梧桐枝、三更雨,惊醒了被桂香濡染的梦,刚刚盛开的桂花,竟赶上了这连绵的秋雨。
一连数日,淅淅沥沥的秋雨充塞了天际,一切都湿湿润润的,地面积起一个个水洼,风吹雨打,激起一层层波纹,落叶飘在上面,如一只小舟。望着雨中的桂花树,我心中不免有些担心、焦虑、惋惜,这比米粒还小的花呀,能承受住连日淫雨的侵袭吗,能在枝头支撑多久!夜间,听风掠树梢,雨滴檐漏,雨从霏霏到湃湃,不知还要下到何时为止,想着明天满树一簇簇金黄色的小花将在秋雨中憔悴、凋谢,直在心中祷告,风雨快停吧!三百六十五天,尽管有风欺雪凌的日子、雨淋日炙的日子,桂树将生命的根系深埋于泥土,蕴蓄着充足的生命力,默默等待属于她的季节——秋季里绽放出全部光彩色泽的花,虽不娇艳、不名贵,却散发着淡淡的、幽幽的馨香,更不用说桂花还有其他的用途,桂花糖、桂花糕,都是人们极喜爱的。
奇怪的是,数日风雨,这些小小的花并没有零落,只是颜色不再黄灿灿的了,香气淡了,渐渐,一簇簇变成棕褐色了,香气虽消失了,但它们仍团聚在绿叶间,没有一点垂头丧气、干瘪枯萎的凄苦,似乎是在证明或昭示:无论是秋高气爽、蓝天丽日,还是淫雨沥沥、秋风飒飒,它们总归绽放了,热热闹闹开过了,清香溢满了人间;无论是风雨中的花,还是暖阳下的香,总是要凋谢的,凋落的曾在绿绿的枝头欢乐美丽地绽放过,蓄艳含香的也终将寂寂悄然凋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