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
父亲为我拿着玩具,我看着他的眼睛,还显得有几分桀骜不驯,有着非比寻常的雄心壮志,在那炯炯有神的眸中,似乎还带有些许淡淡的光晕,那好似流苏,好似清波,洋溢着温暖,洋溢着活力。
七岁。
我将一小叠奖状拿到了父亲面前,向他炫耀我这一年以来所获的荣誉,父亲却好像微微一愣,目光滞愣了片刻,紧接着又恢复得那样的古井无波,神色寂静得可怕,我的脊梁骨也不知为何颤了颤,这才瞧见父亲张了张嘴,寒冷的空气中依稀可以看见他口中呼出的白雾,一个不冷不热的字从他的嘴巴里抖了出来:“哦!”然后他又将头低下,粗糙的大手在将一些奇奇怪怪的零件拆了装,装了拆。
十四岁。
我坐在计算机边上,玩了命一样地打游戏。过了好久依旧没有停下,午夜干冷的风轻轻叩着我房间的窗门,父亲冷冷地就站在我的身后,我猛地一回头,看见了父亲那双冷寂的双瞳正凝视着我,像是两把利剑带着劲风。我顿时思量起了这天糟糕至极的科学考试,卷首那惨不忍睹的那一点分儿,好像是张牙舞爪的猛兽正在讥讽着我的惰性。漆黑的天,凝重的气,繁星点点将光耀打在了我的大衣外套上,而父亲那愤怒的目光,那份不屑的眼神,使我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他将我面前笔记本上的导线通通抓下,重重一砸:“科学考不好,不是我儿子。”他将笔记本夹在腋下,回身时,那双眼给我的感觉只有恨铁不成钢的怒和绝对零度的冷。他的脚步沉重而坚定,步步生风,木质的地板被踩得“吱呀呀”地叫唤,届时,我还能听见那厚重的鼻音。
半个月后。
我凭着之前那份玩电脑的热情去学习科学,成绩终于上了95分以上。我背上书包,腋下夹着考卷,飞奔回家,想让他消消气。可回到家时,只是看见他那疲惫的身躯软软地倚在了床上,身体紧紧地裹着棉被,微微蜷曲的姿势送来的是一个阴暗的背影,后脑勺上已经是泛起了点点的霜花。
如今。
我已经逐渐长大,眼神开始逐渐熠熠生辉,就像曾经的父亲,而如今他的目光已经被岁月斩下了大半锋锐,只余下了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温暖。我想说我最感激的人是你,最想依靠的人是你,最爱的人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当我在回望父亲时,我能明白,爱,就在彼此相望之间,那一刻,我能看见春天走向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