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趣的“瘾”就是“嗜书”,舍不去,忘亦难。如果说我给自己起一个外号的话,那么“嗜书瘾君子”是再好不过的了。嗜书的瘾君子有很多种,有的葬书,有的吃书,不阅万卷根本不知道会有这么有趣的人们。我只是嗜书,细细地品,刻在心里,又是一种嗜书。我与书的缘分是从我认识字的那天开始的,相识便是手不释卷。我尤其偏爱古诗词。记得那是深秋,我看到那挤满池塘的残荷,跌跌撞撞地闯进我的眼睛,使我突然想起那《红楼梦》中众人即兴游湖,大观园里,一条木船,绫罗画舫,古朴高雅,美丽的婢女手里撑一支长篙,划破一池残荷。清秋岑寂,众人兴致颇高,但又觉残荷扫了兴意欲处之而后快。只在船尾的林黛玉一窗而坐,玉手托腮,凝眸澄澈犹如一潭秋水,柳眉颦蹙,不经意轻言曰:“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独爱他那句‘留得残荷听雨声’你们却偏不留残荷了。”秋雨淋漓而下,我仿佛听到了“多少绿荷相倚恨”的无奈;倾听“菡菡香翠叶残”的苍凉;感受“红藕香残玉簟秋”的清冷。
从这时起,我佩服起了林黛玉对古诗词的信口拈来感到惊讶,更对这本书的作者曹雪芹感到钦佩。所以之后的日子里我开始嗜书为瘾。最激动人心的时候便是在破落偏远,甚至按斤卖书的小古书店里大海捞针般地淘书,将它们请回家。一次不宜买多,否则是满足了收藏的癖好。我要品的是书中的质,而不是像书痴那样用手掂量书的量。闲暇之时,最爱的事情莫过于钻在书堆时,嗜书如瘾。遨游书海,纵然已忘时,清晨捧上一本好书,纵然可以忘记珍馐美食,饕餮之瘾,暮然,却已至黄昏。记得初一的时候我曾经把挚友邀请至家中,正常闺蜜间应该说一些心里话,一同玩耍。我却把她拉进我的书房,向她推荐了《易安集》《金石录后序》《梦里花落知多少》等书目,没等她翻开,我先不由自主地掰开那些书,昏天黑地地读了起来,我为三毛失去荷西以后精神恍惚而焦急,来到荷西坟墓前不敢承认事实又亲自打扮坟墓而揪心,为她半梦半醒中写下如何杀了自己的文字而担忧,但是结果我是知道的,便更伤心了。我又翻开《金石录后序》,抱着字典看到李清照和丈夫“赌书消得泼茶香,只是道寻常”时而快乐;又特意从历史资料上查到李清照不幸生逢乱世,夫君病故,颠沛流离。数十年的收藏心血,因战乱盗贼,与心爱人之物也失了个七八。“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这样的后序让我唏嘘不已,易安*二十余年,兵荒马乱,孤独终老……当年的闺阁千金已然在慌乱之年迷茫。看完这两本书,甚觉比春愁还苦,仿佛是厚厚的枯叶上又添了一层薄雪。记得匡匡曾经写道:“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回来。”想到这里更是心中憋闷,无意感叹““这本书最适合在雨天看,是不是啊……”我恍然抬头,闺蜜却不在了,连门都没让我锁。我打电话追问,为什么走了不叫我。她气哄哄地说,我还没有道?是你根本没听!之后便是一连串的忙音敲打着我的头使我清醒,我怕极了,平时在学校抱着书本来就不爱与人交流,我不能失去她!我千求万劝依然没效果了,我只得带着哭腔上课偷偷用楷体字在纸上改了一句纳兰性德的诗“我是人间惆怅客,君知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谊长,嗜书如瘾犹可恨。”我虽然写着“犹可狠”却口是心非。但是最终和好如初的目的达到了就是最好不过的了。许多人都说,“嗜书成瘾”依然是一个我罹患已久也是最严重的“瘾”,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这是我对“症状”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