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子,这次你一定要去吗?”妈妈乌黑的瞳仁,幽幽地望着我。
“妈,就让我去这一次吧。”我苦苦央求道。是的,参加完这次比赛,我将永远放下画笔,去攀登妈妈心中的象牙塔。
大赛当天,经抽签,我被分在写生组,绘画地点就在世纪公园*大草坪上。
三月的上海依旧寒冷,参赛选手个个缩着脖子。当我看到学油画的人把一片片鲜艳的色彩抹上画布时,真后悔我学的是素描,只有单调的黑白灰。
那棵刚冒芽的柳树,我为它上了一层浓重的黑色,那一片片新冒的嫩叶,我替它们上了最浅最浅的灰。要知道,这些单调的颜色中,包含了我多少多少的情感和心血啊……
“昀子,这么长时间了,喝口热水吧。”妈在旁边关切地说。劳累中我望了望妈妈,发现她的外套敞开着!很显然,水杯是藏在衣服里的。心头一热,一口气喝下这些水,继续绘画。
终于画完了,我放下铅笔。没人敢用黑白素描写生的,而我,做到了。看看四周,选手们早已画完,有些回家了,有些则在看我画,小声议论着:“这小姑娘,画得真好,有前途。”
我用早已冻僵的手,拿着画稿交到登记处。登记员惊讶地望着画,半晌才说:“这画的主题?”“……重生!”“什么?重生?好的。”也许他在想素描怎么会用这么虚无的主题。
过了两个月,我接到一个电话,让我到考办国家美术学院去领奖。
“写生组第一名——重生!”主持人洪亮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大屏幕上出现我的画作:一棵婀娜的杨柳上,根根枝条抽出点点嫩芽,我用了最淡的灰。大片被风抚过的新草坪,我用了最柔和的擦画表现。停在一旁电线杆上的成双成对的燕子,我用了深得发亮的黑。台下爆发出一阵惊叹。“请作者上台领奖!”
我走上台去,接过奖杯和原稿,一下子哭了出来。
“请问你为什么哭啊?”主持人问道,“太激动吗?”我呜咽着说:“不是!”主持人又问:“那是为什么?”我几乎是用尽全力喊了出来:“因 为……因为我重生了!”我抛下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哭着跑*。
是的,从这一刻起,我重生了,奔向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