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以及他的《平凡的世界》根植于西北高原那厚实、朴实而又可爱的黄土地中,充滿了泥土的芳香,又是那么辽远而广博。劳动是生命之源、生活之本,是故事的开始、故事的灵魂。那片不断发生着故事与传奇的西北黄土地和那农人劳动的生动与诗意,让人兴奋和难忘。
书中的孙少平、孙少安等农家子弟,深受西北农村传统的劳动观念、劳动氛围的影响,深爱着那片土地、深爱着那平凡的劳作。他们把做农活当做营生、当做立身之本、当做光荣踏实的事情。他们身上流淌着农民特有的朴实、勤劳、本分和坚韧等品质。尽管他们的内心怀揣着改变生活、命运的憧憬,但是他们丝毫不会异想天开、好高骛远,而是踏踏实实地先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然后才会去学习、琢磨、尝试,去寻求突破、改变……
双水村的乡亲们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小小年纪就已经跟着家人下田劳作了,除了必要的读书学习外,劳动成为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内容,也几乎是生活中唯一的生存技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挥着镢头刨地,光着脊梁臂膀下种、灌溉、收割……他们在选种育苗里奔走,在挑担抬夯中唱着劳动号子,在收割打把中微笑,在麦场谷堆旁酣睡,他们终年都在诚实的庄稼地里做梦,朴实的庄稼人的梦……
他们在地里或唠嗑谈笑、插诨打趣,或分享自己日常琐事中的甜蜜,劳动中永远少不了欢声笑语。西北黄土高原上朔风劲吹,广阔的土地一望无垠,时有善歌的扎着白头巾、系着红腰带的农民对着天地高歌一曲信天游:“一个在那山上呀,一个在那呀沟,咱们拉不上那话儿招一招手……”嘹亮的嗓音回荡在寥廓的田野与天空之间,农作物似乎也被感染,一个劲儿地扭摆腰肢,与之应和。这片土地不算富饶甚至是贫瘠的,但是人们的生活劲头十足,对于土地的钟爱和精心侍弄却又那么地透露出农村土地的厚实与温度。从这些父老乡亲们身上,我们更能体会到劳动的朴实之美、生活的简单幸福。
劳动是人类进化史赋予我们的一项引以为傲的本领,是我们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茅盾在《白杨礼赞》中写道:“黄的是土,未开垦的荒地,几十万年前由伟大的自然力堆积成功的黄土高原的外壳;绿的呢,是人类劳力战胜自然的成果,是麦田。和风吹送,翻起了一轮一轮的绿波,——这时你会真心佩服昔人所造的两个字‘麦浪’,若不是妙手偶得,便确是经过锤炼的语言精华。”看,这就是人类改天换地的力量,这就是劳动的神奇。双水村的乡亲深深懂得要靠双手去改变脚底下这沉默的土地,把土地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把改变生活的希望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里。只有热爱劳动、擅于劳作,才能证明你是一个真正的人,是一个真正社会意义上的人,一个可以抬头挺胸骄傲地生活着的人。
这朴实的劳动、生活,这劳作中谱写出的别样的诗意,令人倍感亲切和温暖,令人欣喜呀!
永远记住路遥说的:永远也不丧失一个普通劳动者的感觉。像牛一样的劳动,像土地一样贡献。让我们每一个平凡人认识自己的平凡,认识自己平凡中所能迸发出的不平凡,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只有经历了苦难,才会无比珍惜苦难后的微甜,才会无比热爱生活。
感谢路遥,感谢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怀念你,敬爱的路遥!
文| 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