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们家至亲的老人现在只剩下外公了。爷爷在我未出生之前就去世了,而外婆和奶奶也在我初二那年相继离开人世。所以,外公便成了我们唯一牵挂着的老人。
外公年轻时是个道士,能写一手好字。我记得小时候,外公就叫我练字。那时候,当我煞有介事的端坐在书桌前,写着大人们所谓的“字”。外公就在一旁帮我磨墨并指导我该怎么写。这些在那时的我眼里其实就是画画,画只有黑色的画。自然,小孩哪有那么多耐心练字啊。所以没过多久我就甩掉笔跑开了,留下外公一个人在屋里对着我哈哈大笑。我站在屋外看着慈祥的外公的身影,我觉得外公快撞到门顶了,似乎小屋里的光都被外公挡住了。
现在,外公家的老屋已经拆了。原想舅舅应该会把外公接回家吧,没想到舅舅把外公放到了养老院。我从不知道黄埭街上还有敬老院。中秋节的假期,我、哥嫂子,还有我们家的宝贝小侄女一起去看外公。
去的时候差不多要5点了,天空的颜色是橘黄色的,还有一些剩余的光芒。外公看见我们很开心,领着我们去他住的地方。这是一间大概只有3平方米的小房间。一张桌子,上面放有纸张和毛笔。外公还是这么爱写字啊。再有一张床,两把椅子。就这么简单。
她看了看简陋的居室,眉头皱了皱,朝我使了个眼色,就抱着小侄女出去了。嫂子与外公不熟,她嫁过来才时外公已经到了敬老院,我也就随她去了。我和哥哥留下来陪外公聊天。外公似乎有那么一点健忘了,一时间说不出我的名字。我们说的外公都能听见,但外公说的话我们却未必听得懂。在外公和哥哥聊家常的时候,我再次打量了这个小房间。昏黄的灯光,斑驳的墙,黑乎乎的水泥地。这房间似乎还有一种味道,一种老人特有的味道。我突然想到外公的老屋,虽然不是很大,但很干净,屋子里似乎有阳光暖暖的味道。我觉得胸口有上面东西压着,逼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于是我来到了外面。一出房间,夕阳的余光就照在了我的脸上。我走到嫂子旁边逗侄女玩,嫂子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怎么有味道啊?是人臭还是房间臭啊?”我愣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来回应嫂子。小侄女似乎被我的笑逗笑了,咯咯咯的在那里笑。我忽然觉得她笑得好可爱、好纯净。我又走了进去。
嫂子出来后就没在进去过。就在我进去不久后,嫂子来到门口向各个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该走了。哥哥有些无奈但也没办法,就起身对外公说:“外公,我们要走了,你自己要多保重身体。”外公慢慢起身说:“你们要走了啊?”“嗯。”“也是的,你们那么忙。”这一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们坐到车上,外公在车窗外向我们挥手,我们也向外公挥手。我忍不住猛的摇开车窗对外公说:“外公,我们还会来看你的。”外公不住的点头说好。
车子开动了,外公望着车子,我们离他越来越远。外公的身影就那么一点一点变小,消失在我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