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哗哗哗”,雨儿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大地进军,重重的撞击万物。瞧,连草儿也被折磨地抬不起头来,我听见大地在呻吟,我的心也紧绷着,悬在半空,会有人来接我吗?
黄梅时节,虽是雨的天下,但我们临沂倒也没有达到“家家雨”的情况。可那天的那场大雨,却是那么令人措手不及。
自习课上,班里异常安静,气氛却很是压抑。墙上的钟表,“嘀嗒嘀嗒”,秒针不紧不慢的走着,而窗外的雨却毫不配合,完全失去了一开始的好性子。
“哗哗哗”这倾盆的大雨紧紧的牵动着我的心弦,我迷茫地望向窗外,门口已塞满了车,车辆已停止了流动。“叮铃铃”放学了,我跑出来,站在门口,雨水打在我的身上,而我只能无助地望着:许多同学接过父母的伞,上了父母舒适的车。
伴着轰隆隆的铲车发动机的声音,突然飞来了一声“悦悦”。多么熟悉而又刺耳的声音。爸爸坐在铲车上在我的正前方向我招手。我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现在周围的许多人,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都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伴着叽喳刺耳的议论声,这样的目光,这种的声音,让我害怕。我立在原地,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我也没有感觉,只是觉得这腿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站在那里傻愣什么的,快过来!”爸爸用他浑厚的嗓音向我喊着。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恢复了意识,捂着耳朵,向爸爸的铲车跑去。
我爬上铲车,坐到爸爸后面,爸爸转过头,用极温和的语气问我:“没淋着吧!你刚才站那里发什么愣的?”我没理他,只是趴下头,不吱声,爸爸大概已经知道了一点,见我如此,他便不再说话。
到了老家,爸爸停下铲车,拥出他那辆坏了篮子的老爷车,接着他爬上铲车,拿出一顶斗笠和一个红色塑料袋,然后他打开塑料袋,拿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但有很多水泥点的红色雨衣,爸爸说:“你把雨衣穿上吧!”我一脸嫌弃的看了看,爸爸说:“你先凑合着穿,孬好能挡点雨。”我便接过雨衣。
暴雨中,爸爸戴着斗笠,蹬着他那“吱嘎吱嘎”的老爷车载我回家。一阵阵狂风袭来,我的雨衣被吹起,爸爸对我说:“抓紧我!”我刚要抓他的衣服,可又忽然看见他身上的石灰点,便又把手缩了回来。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身躯,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庞大、可靠。雨水打在爸爸的脸上、身上,冲洗着爸爸身上的石灰点,他黝黑的脸上挂满了浑浊的水。
爸爸今年52了,哥哥也已娶妻生子,他的生活节奏本该放慢,可为了供我读书,这几年,还一直在外头辛苦赚钱。铲车没活,就去“卖”,其实爸爸最怕的不是累,而是没有活干。每次一接到活,爸爸脸上那难以抑制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
是啊,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是我的爸爸呀!是他给了我一个避风避雨的家,是他每天挣血汗钱养我长大。而我,竟还在这里生闷气,嫌他给我丢脸了,真是不该!
我一把抱住爸爸,揽住爸爸的腰,爸爸的背好温暖,只是湿湿的凉凉的。爸爸回头看我,我冲爸爸笑了笑,顿时爸爸像打了鸡血一样,迎着风雨,载着我,飞驶在路上。
雨渐小,我抱着爸爸,问道:“爸爸你明天开铲车送我上学好不好!”爸爸回头看看我,眼睛湿润了,用浑厚的声音,兴奋的答道:“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