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他,甚至有些讨厌他,一年三六十五天,似乎他天天都穿着同一身蓝白格衬衫,天天都是那汗流浃背的样子。
一、被罚站的背后
“是谁第一个先出去的!”
“是谁!”
“你们说呀!”
“……”
教室里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会承认自己在打铃之前先逃走了,这是*才会做的事。
讲台桌的老师,身着蓝白格衬衫,手拿戒尺,青筋爆起。他面露狠色,皮肤黝黑,额头上悬挂着细密的汗珠,活脱脱就是张飞的翻版。
“没有人是吧!”
“班长,你说!不说是吧!你!出去站着!好好反省反省!”
很荣幸,班长的遇难换来的是全班同学片刻的安静。
更荣幸的是,我,就是那个班长。
室内外的温差是极大的。
但加上我这么个窦娥,就着实体会了一把六月飞雪的感觉。
果然免不了一顿臭骂。尽管很憋屈,但又不能反驳。
窗外绿树上的叶子蜷缩地悬挂在枝头,一动不动,似乎是听着班主任的这曲安魂曲以至于它们酣然入睡。耳边依旧是班主任的谆谆教诲,总是有一种高原反应不断地在天灵盖的上方盘旋,盘旋。
难道是植物的光合作用还不够剧烈?或许,也许,或者可能吧。
只是在那时便牢牢地记住了他,尽管那只是开学的第五天。
心中有怨,但却不知他也是背负了责任。他也只是为了我们好。
二、考试之后
或许每个老师都比较偏爱成绩优异的学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初中三年里,我也着实体会了一把被各种鄙视的目光扫视的感受,曾也为此愤愤不平,但如今却认为这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班长,这次怎么又考了这么点分啊!”班主任手中摇晃着一张满是红圈的答题卡,脸上闪烁着诡异莫测的笑容,怎么那么像《小兵张嘎》里的汉奸?!
我着实感觉到一阵冷汗渗透着衣服,一颗一颗地打在地上,形成一圈一圈的波纹,荡漾而又荡漾。
果不其然,又是一阵说教,从小学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你应该怎么做,不要怎样,不要怎样……言辞之犀利,实在是让我叹为观止。那件蓝色格衬衫也与他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好不滑稽!
“老师,我这次考不好了……”这声音如同救世主般将我从在阳光下所享受的“唾沫星子”中拯救出来,追溯望去,是候学霸。
接下来的情节发展果不出我所料。
“没关系,没关系,这次是个意外,下次再努力,我给你分析一下吧……”
班主任顿时从秦始皇戏剧性地转变成了唐玄宗,同时也将我这个班长兼学渣晾在了一旁,开始了漫漫解说之路。
算了,再听一年吧,再一年就解放了。
心中已波澜不惊。但却不知,他依旧看重你,若不是因为看重,因为关心,又怎么浪费自己仅有的午休时间,找你谈心呢?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三、临刑之前
“明天,我们就要中考了,你们是实验班的学生,中考一定没问题……”讲台桌前依旧是班主任那带着严重的北方口音,尽管听了三年,但仍是滑稽。
“班长!班长出来一下!”
班主任那高八度的呼唤声将我从神游太虚中拉回,我只好悻悻地跟出去。
“回去把这个看看,对你有好处。”
他面无表情地递给我一沓纸张,似乎还散发着文印室独有的水墨气息。
回到教室便随手扔到了一旁,不再理会。
直至中考后,在理书时偶然翻出,却使我泪盈眼眶。
那是他亲手标注的考前重点,还特意拿到文印室复印一份交给我,而我却如此对待。
只是记得那日他身着蓝白格衬衫,仍是黝黑的皮肤,仍是那严肃的表情。
混杂着悔恨,混杂着感动,又混杂着莫名的怀念。
他爱我们,爱我们四十九个同学,只是不擅长表达罢了。
或许只有分别才知当初的重要;或许分离才能勾起当初的怀念;只有经历过才知那些日子的闪亮。
仍记得那黝黑的皮肤;
仍记得那严肃的表情;
仍记得那蓝白格衬衫。
不知是中考后的哪天,我们一群同学打趣地问道:“老师,看你天天穿这件蓝白格衬衫,是不是老师母亲送的?”
他只是愣了愣,然后面露微笑,似乎在回忆一件事情般地缓缓说道:
“这是在我生日时你们第一届的学长学姐们一同凑钱买给我的,已经5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