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陌生的小女孩,仿佛离我的生活很遥远。然而,我却始终无法忘却她那双大大的眼睛。
一个夕阳西照满街生辉的傍晚,我和同校读书的表姐一同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在街口,我们看见了一个女孩,个儿跟我差不多,上身穿了一件褪了色的校服,收口的袖边已经破损,但还算干净。一双烈了口子的大运动鞋与她的身高极不相称。她站在那里,不时侧过身,张望着。一张清瘦微红的脸,一头乌黑的头发扎成一条马尾,长长的刘海下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期待的光。女孩捧着花满街叫卖,可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就在这时,一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女孩身边经过。女孩马上追上去:“先生,要买花吗?新鲜的玫瑰花,还带着露水呢!先生,买一枝吧!”几乎是在央求,可那人看都不看一眼,只顾走自己的路。那女孩又快步追上前:“先生,请你买一枝吧,就买一枝,行吗?”那人也许不耐烦了,大声吼道:“走走走,烦死了!”那女孩无奈之下,只好捧起花,去哀求别人。突然,两个黄头发的小伙子从我身后穿过,经过女孩身旁时,顺手从女孩的花篮里抽出了几枝花,讪笑着说:“送哥几枝花哦。”然后大模大样地向前走去。女孩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冲上去,一把扯住小伙的衣服:“你还没付钱呢?”那黄毛笑嘻嘻地说:“没钱呀!”女孩毫不示弱:“那,把花还给我。”另一个黄毛举起手,凶恶地说:“滚开,否则老子修理你!”说着竞扬长而去。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眼眶湿润了。姐姐不以为然地说:“这种事,我见得多了,没必要放在心上。”
我下意识地掏掏口袋,里面有一些零钱。我快步走到女孩面前,轻轻地说:“请给我一枝玫瑰花。”
女孩一脸疑惑地望着我,问道:“你?你要买花?你要买花做什么?”
我望了望身旁的姐姐,顺口编了个谎言:“我买花送给我姐姐。”
女孩望望我的姐姐,姐姐正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女孩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你姐姐好像并不需要你买花送给她吧。”
我又编了个谎言:“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我想买一枝玫瑰花送我妈妈。”
站在一这的姐姐,用手指着我的脑袋,嗔道:“你这个小丫头,又说胡话了,你妈不是上个星期才过了生日吗?”
女孩忽闪着那双大眼睛,忽然现出一脸的不快,轻轻说:“你并不需要它,对吗?我并不需要你的同情!”显然,她已明白了我的心思。
无奈之下,我只得说:“我就是喜欢花嘛!”
女孩微笑着说:“你如果真喜欢,我可以送你一枝。”说完认真地从手中的玫瑰花束中选出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递到我面前。我双手颤抖着接过了那朵玫瑰花,嗅了嗅,那芳香沁人心脾。我犹豫了片刻,高兴地说:“好,我收下,不过钱还是要给的,就算收回本钱吧。”说着,我摸出两个硬币递到她的手上。她接过钱,笑了,眼里闪着晶莹。
晚霞渐渐退去,我拿着这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闻着花的幽香,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走在街上,我不禁想:那个女孩应该和我同龄,这个时候应该和我一样背着书包,高高兴兴上学放学,享受童年的欢乐。而她却在这里沿街叫卖。也许是生活的贫困吧,迫使她提早地小了这个充满竞争的社会,要处处低声下气,受人白眼,过着受人唾弃的日子……
不知不觉中,已到了自家的小区,眼前是高楼林立,绿草鲜花绕宅相映,秋千马上孩童的阵阵欢笑此起彼伏,但仍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回响:“先生,买一枝花吧。”
时至今日,我仍然会时不时地记起那位卖花的小女孩,那个和我同龄的小女孩。我将默默地为她祝福。 2006年4月
点评:
一个同龄女孩,一个本该享受童年欢乐的花季女童,却在沿街叫卖!小作者凭着敏锐的洞察力关注到了社会一角中一个不被人注意的人群,生动细腻地描写了一个失学女童的遭遇。对比手法的运用,较好地突出了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