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依偎的合欢树,开得更旺盛。——题记
中午11点15分,一位瘦小的妇女戴着浅蓝色的手术帽,被推出了手术室,接着被送进了普通病房。
那位妇女就是我的母亲。
那一年,妈妈觉得耳根下长了个块状的小东西。去医院检查后,被告知需要及时切除,否则会发生病变。妈妈在思虑过后,决定在那一年暑假进行手术,而照顾妈妈的重担就落在了我肩上。
妈妈开刀的前一天晚上,我来到了医院。那时,妈妈躺在病床上,做着手术准备。病房里昏暗的灯光,让原本严肃的气氛又多带了点凝重,我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为了不让妈妈看出我的怯意和忧心,我转身望向窗外。透过窗俯视外面的树林,黑色的叶子一动不动耷拉着。突然我眼前一亮,一个激动头撞到了玻璃上。
“那不是合欢树吗?楼下种着你最爱的合欢树!”我转过身对妈妈说。她先是一愣,大概是被我吓到了;再是会心一笑,感觉她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开了。一旁的阿姨说:“合欢树,名字也讨了个好口彩啊。”
“是啊是啊,合欢树开花特美,尤其是成片开的时候。”她们就这合欢树聊开了。
我接着看树,也借着明灭的灯光,寻找起有没有花的踪迹。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妈妈就被送进了手术室。“咔嚓”,电梯门关上了,而我却仍盯着电梯,“4、5、6、7……11”妈妈就被送到了11层楼。之后的3小时,我不知是怎么熬过去的,来回于电梯口与病房,那条短短的长廊不知道走了多少遍。望去窗外,阳光下合欢树亮了许多,但好多叶子重重叠叠的一层层遮着,看了几眼,我便又跑回了电梯口,看着电梯上上下下,期待着下一秒门打开,出来的是妈妈。是啊,虽然和妈妈隔了8层楼,但彼此的心却接近了距离。
中午11:15分,我终于从电梯里迎来了妈妈——头戴着蓝色的手术帽,被推进了普通病房。也就是那天晚上,竟成了我长大后的第一个不眠之夜。
由于全麻的缘故,妈妈在手术后5、6小时就开始不停地呕吐。来不及叫护士,就用手、纸捂着妈妈吐的药水,然后再用毛巾帮妈妈擦脸。对于同龄人来说,很少有碰到这事的。那一夜,我亲身体验了。
下半夜,妈妈的情况有好转了,但我却毫无睡意。窗外的风呼呼地吹,我想,合欢树一定也被打湿了,吹歪了,好像还有细雨戳击树叶的声音。我看着妈妈,回想起以前,我生病的时候,妈妈是最着急的,不管小毛小病,还是发高烧,妈妈总是把心提到12分高,而我平时不仅不多关心她,还处处给她惹麻烦……其实她也很脆弱,也需要呵护,或许也会像楼下的合欢树一样,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被雨打得满身是湿,也会不堪一击。
术后第二天,妈妈恢复得不错,可以开始进食了。小时候,都是妈妈喂我吃饭的。她不仅要给我搭配各色营养的食物,还要到处追我,喂我吃。而现在,我却要喂躺在床上的妈妈吃饭,这还是第一次。那顿饭,让我更加能懂妈妈,懂得她的劳累,懂得她的付出,懂得她的辛酸。
一星期后,妈妈康复出院了。临走时我望了眼楼下的合欢树,叶子飘落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茂盛了,不知是不是这样的缘故,我看见合欢树开花了,几棵挨在一起开得旺盛。
如今,妈妈脖子上的刀痕已经渐渐隐没在微皱的皮肤里了,但那段经历却时常浮现脑海。我还清晰地记得,那里的几棵合欢树,开得正旺盛时的情景。
是啊,成片合欢树,相互依偎,相互扶持,会开得更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