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值深秋,多数的百花已凋零尽了,尽管还有些顽强的花朵在如火的夏季展示完自己的风姿后,不甘心就此拂袖而去,以其坚韧挨到了秋天。但深秋的凛风是不适合这些娇贵的花的。果真,在有些刺骨的的寒风中,他们不得不认输,那些妄想在秋天与菊花争奇斗艳的花,最终在菊的注视下,化作了春泥。
菊,是了,就是它。绽放在寒秋的花,是特别让人敬佩的,因此它也成了古代文人墨客笔下赞颂的对象,“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可见古人对菊的评价之高。然而,菊的外表却是雍容华贵的。或许许多人认为,“雍容华贵”这个词用来形容牡丹便是再合适不过了,但形容菊,未免有些牵强。没错的,若你细看,看菊那一瓣一瓣卷起的小勺子,成千上万的堆积在一起,攒成一朵黄色的花,朵朵大方,难免有华贵之感。反而是春,迎春花也是黄色。同是黄色,却一个顽强,一个娇贵;虽在不同季节,玲珑的迎春花在百花中却略显小气。而在这“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深秋,迎春和菊的比较带上了几分讽刺。
说到菊,便不能免俗地提到一个人——陶渊明。他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生活,不知令多少人神往;郭敦颐在其《爱莲说》中也提到“晋陶渊明独爱菊”,由于陶渊明,世人赋予菊另一个雅号——隐士。没错的,春夏两季,那一个不是如火般温暖,多少含苞待放的蓓蕾选择了在春夏两季开放,风情万种的花朵,那一个不是听着人们的赞扬,然后在秋来临前挣扎着死去;即使是梅,被人赋予傲霜斗雪精神的梅,也有了少许功利之心,在冰层旁毅然开放的梅,成了人们赞美的对象,在花朵的世界中独树一帜。唯有菊,选择了秋。秋,这个所有人都沉浸在丰收之喜中,根本无暇去赏花的季节,唯有菊选择了它。甘心做它的陪衬,不羡被人欣赏,但求自我绽放,它是漠然的。
然而相比之下,我更愿相信“隐逸者”是野菊。开在庭院里的菊,太娇艳,脱不了刻意向人们展示之嫌;而在深山中罕无人烟的荒凉之地,在天地间傲然独放的菊更是淡泊的。绽放是花朵生命的一部分,而不是用来向人们炫耀邀功的工具。菊绽放了,它经历了生命中最美的一刻,它得到了满足,不求被人记住的淡然,却无意间成了人们吟咏的对象。
菊是适合在野外绽放的,我一直这样认为。若说庭院中的菊会与百花斗艳,心生妒忌,我不相信,但也不会完全否定,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要有谁说野菊会妒忌,那人一定是胡扯。若野菊生长在荒无人烟的肃萧之地还会心生妒念,那么陶渊明也太有眼无珠了。真隐士啊,怎么会无端去羡慕假隐之花?
马上便要立冬了,我不知道菊的风采还能持续多久,淡淡然的花,离开时也一定是淡然的了,不会像其他的花一样招摇的死去。
从此,天地间,七海内,归墟外,多了一份来去如他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