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不止地撒下来，屋里亮得如同白昼。
抬起似千斤重的眼皮，瞥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针不偏不倚指向“9”。做了一天的数学，做得我头昏眼花，还是有题目不会做，而后面还有一大堆语文、英语……顿时，烦躁爬满心底。
无奈，作业都是要完成的，晚做不如早做。于是，我再次极不情愿地把疲倦的目光移到了那道几何题上。母亲已经替我划好了辅助线，按理说，我此时应该是“笔”不停蹄了，但就算心中若有所思，还是找不到最初的突破口。我已经完全没有耐心来做题目了，最后，干脆把笔一扔，埋头休息了。
不久，母亲进得房来，迷糊中感觉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又问：“怎么样，做出来了吗？”此时的我睡意正浓，无暇理她。母亲见我没反应，便自己去看那道题。母亲发现了地上的笔和纸，捡起了它们，“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她的声音明显大了，语气也严厉起来。这下，我总算是清醒了，但仍无心思解题，只能对着空白的卷面皱了皱双眉，用沉闷的声音答道：“不会做。”“为什么不会做？仔细想了没有？”母亲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没有。”我的话语依然少之又少。“辅助线做了，方法已经很明显了，应该要想出来了。你看……”她开始耐着性子分析，而我却不知道自己听进了多少。
母亲讲完了，我拿起笔，久久写不出一个字，“你懂不懂？”“懂了。”“那赶快写呀！”我不动，也不说话，脑细胞僵住了一般。“我的女儿呀，你的脑子到底想什么？看你做题目都快把我急死了。”我深切地感受到了母亲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心痛却无言以对。“你到底懂了没有？”她使劲拧了我一把耳朵，“你的脑子就真的比别人笨啊……”“对，我比别人笨！！！”我粗鲁地打断了母亲的话，终于把一直以来聚积的抑郁、烦闷、怨气全都发泄出来了！我感觉好痛快，好伟大！而母亲则吃惊地站在一旁说不话来。
霎时间，眼前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了。我冲到阳台上，任泪水在脸上肆虐，怎么也止不住。但同时却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心，一种身上所有的包袱都已卸下的轻松，一种什么问题都想通的快慰，我感觉我的心灵受到了最好的释放。
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已站在了我的身后，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
“孩子。”没有人回答。
“其实你很聪明。”这个声音亲切而又坚定无比。
许久许久的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妈妈，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