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这是父亲的手机铃声《荣耀》的歌词。
那么多年了,父亲的手机换了好几个,可这铃声从来没有换过,以至于我在路上听见这个手机铃声都会回过头去。
“我要做一个荣耀的男人。”多年前这个来自山区,初中毕业的年轻男儿对他的母亲,对待字闺中的姐姐一抱拳,立下豪迈的志向,走出了那个村子。
他几经辗转来到马渚镇,一个全新而陌生的环境。开始几天,他四处寻找工作,因为身上钱不多,白天买个便宜的面包啃啃,晚上只能在路边的小弄堂里找个避风的地方睡了。这与他立下的誓言相差十万八千里,他常常在晚上偷偷哭泣。
要么回去吧?他退缩过,但是想起自己临走时的豪情壮志,又抹抹眼泪对自己说:“不,不回去!”那些天天气很好,他看着那些对他眨巴眼睛的星星,笑了,又哭了。
经过几番周折,他终于进了一家厂子,干的是最苦的活。因为来之不易,所以尤为珍惜。他少说多做,月月满工。一位做模具的师傅看中了他:“小伙子,要么你到我这儿学模具?”他当即答应了。从此,模具间里时刻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几个月后,村里人看见他搭着车回来了。他明显黑了不少,手上长了好些老茧,头发也有些乱。他一边走一边跟村里人打着招呼。快到家门口时,他忍不住大喊:“妈,姐,我回来啦!”
过了一年,当他又回来时,村里人惊奇地发现:这小子能耐了,竟然带回来一个女朋友!女孩是做外贸的,竟然看上了一个在厂里做模具的小子!
后来,他们有了我。父亲说,我和妈妈是他的荣耀!
再后来父母合力办厂,父亲管模具、管机器,母亲专门与客户交流。熬过了初创期,工厂发展越来越稳定。
厂前有条河,父亲忙里偷闲总去钓鱼。我问父亲,现在你的荣耀是啥?他笑着指指鱼竿说,荣耀就是一个钓鱼成功的男人!
去年姑母去世了。我与父亲坐在车里。外面下着雨,窗户从里往外看模糊一片。我的耳畔回荡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又听见父亲的泪珠从脸颊滚落的声音。他缓缓地开口说:“亲人安康才是最重要的。”
一次,我听到他的手机铃响了。我又问他,荣耀到底是什么?他说,荣耀就是过着平凡的生活,家人都在身旁,孩子健康地长大。他接起了电话,夕阳西下,他的背影在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