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我们不由自主地站得笔直。老师慢慢地走过，目光扫过每一个同学的鞋。款式新颖的运动鞋，闪亮精致的皮鞋，美观透气的凉鞋……还有我脚上那双灰不溜秋的老布鞋。我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脚。几个同学垂头丧气地出列，老师大声训斥：“怎么能穿皮鞋上体育课？”转过身，瞅了瞅我，叮嘱一句：“跑步的时候要当心。”一刹那，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到陈旧笨拙的布鞋上。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甚至开始偷偷发笑。我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回到家，我恼怒地脱下布鞋，拿起刀在鞋面上狠狠地割上几刀。丑陋的布鞋立刻伤痕累累，我奋力一扔，它如同被抛弃的小狗蹲在了房间的一角。“吱呀”，妈妈背着弟弟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双崭新的运动鞋，笑着说：“小霞，妈妈给你买了新鞋子！”我一听兴奋得一蹦三尺高，立刻穿上它，一溜烟地出门，我有新鞋子啦！
夜已经深了，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妈妈还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那双被我丢弃的老布鞋，正在认真地缝补。爸爸抽着旱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唉！”妈妈细细地叹息，“孩子大了，费鞋，才几天就穿烂了。”爸爸皱着眉头，说：“这丫头整天蹦来跳去，能不费吗？有钱给自己买几件衣服，看你身上那件，还是咱结婚时买的吧。”“能穿就行。”妈妈喃喃道，低下头轻轻地咬掉线头。
我完全醒了，昏暗的灯光下，我端详着妈妈。她还不到四十，但两鬓斑白，皱纹过早地爬上了她的眼角。妈妈身上的衣服式样老旧，还缀着几个补丁。我猛地想起妈妈总是起早贪黑地工作，无穷无尽地加班，她的双手布满被铜水灼烧的伤痕，她每天在灶边为我们生火做饭，深夜还在为我们缝缝补补……我却拿着刀把她一针一线做成的布鞋割破！我的鼻子一酸，悔恨的眼泪一滴滴落进枕头。
“小霞，新买的运动鞋咋不穿？”妈妈边出门边问。“体育课再穿，还是妈妈做的老布鞋穿着最舒服！”我冲着妈妈甜甜地微笑，把脚伸进布鞋，说不出的舒坦，道不尽的温暖，那细密匀称的针脚凝聚着多少妈妈的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