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童年的梦想是什么呢?”在《一个物理学家的教育历程》课堂上,老师神色认真地向我们发问。
教室里没有了平日激烈的辩论,热火朝天的声音不复出现在耳畔。
我低头看着书,不敢轻信自己若有若无的惶恐,仿佛被人看穿了窘境,在这不可思议的安静之中感到自己的胸口正压抑地一起一伏,不敢抬头看老师的眼睛。岁月打磨着我原本棱角分明的梦想,使它与这个浮华的世间越发的契合,青春的离经叛道和张狂得不切实际的希冀像一只垂死的小兽,在黑夜里一点一点消失了绝望的呜咽。我甚至不敢再去看它一眼,那被我摒弃了的可怜的梦想,我与它,到底谁更悲哀呢?
这时,有同学清亮的声音在教室中回响,我的心骤然放下,好像她替我理直气壮地面对了老师的目光一样。这时候我才知道,其实自己是在心虚。“并且我现在还为之不断努力着。”她微笑地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从容地坐下,而我对儿时的梦想好像又多了些愧疚。
“还有吗?”老师的目光又环视了一圈。我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被短短的三个字压得抬不起头来,生怕被老师点了名字,然后把自己的心虚赤裸裸地暴露在大家面前。我暗暗地叹着气,假装没有听到老师轻声细语的询问。
似乎到了这样的年纪,梦想是否还存在都不去想,不过问自己。心安理得地在通往高考的直线上走着,甚至带着嗤笑地瞥着那些梦想者颤抖、焦灼的目光。可是,是自己骗了自己,以高考来遮掩自己对于梦想的放弃,来安慰自己惴惴不安的背叛。可是在偶然提及这个陌生的名词时,还是会在冥冥之中感到某种失落,人生的拼图好像无故缺失了一块。
普希金在给友人的诗中写道:“你一生浪迹天涯,却保留了我们风流年华最初的习惯。”“我带着自己忧虑而迷乱的哀求,怀着年轻时期轻信的期望。”
那么我们呢?我们在跌跌撞撞中迷失了的关于梦想的信仰,再也找不回来了吗?或者还需要再去寻找回来吗?
有人认为,梦想是流水光阴中不断变更的玩物,我好想大声地驳斥却没有那种底气与自信。因为我,不也没有认真对待年华最初的时候那洁白如山冈上的初雪般的小小心愿吗?
一时,在懊恼之中,竟不知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心了。
冷静下来想想,人的一生之中并非只有一个梦想,我并没有一败涂地,也没有到风烛残年的岁月,那么多的路等待着去走,去发现别样的风景,我不能够折戟在这里,更何况我还没有到达人生的转折点。
现在,准备好放下过去,扬帆起航了吗?
简评:每个人应该都是有梦想的,尤其是人年青的时候。加来道雄童年的梦想最终让他成为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鲁讯、杨振宁的中途易辙,也成就了他们人生的辉煌。作者由课堂上的一次关于梦想的讨论,引发自己对最初梦想遗失的检讨,“岁月打磨着我原本棱角分明的梦想,使它与这个浮华的世间越发的契合,青春的离经叛道和张狂得不切实际的希冀”让作者远离了童年最初最纯洁的梦想,而有了一些世俗的追求。这又岂止是作者一人呢?在一个物欲的社会里,我们又怎么能苛求孩子一定要保留住童年纯真呢?但是,人要活出价值,证明自己的存在,又必须有一个远离功利的梦想,古往今来一切功成名就的伟人无不如此。这样,我们即使成不了伟人、名人,但我们在心向往之的追求中,也能实现人生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