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街是静谧的。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小街便迎来了一个温馨的晨,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道旁的柳树低垂着头,柔顺的接受着晨光的淋浴;挺拔的杨树像健壮的青年舒展的手臂;草丛从湿润中透出几分幽幽的绿意。
不经意间,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空气中便弥漫着活跃的生机。忽然间,“啪”的一声,打破了早晨的宁静。就好像水晶球落地一般,那声响清脆悦耳而又干净利落。在慌忙中,我带着好奇奔向厨房。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只是地上多了一只破碎的碗、一个鸡腿及一些零碎的鸡肉。得知,是外婆在忙碌中不小心把碗里的鸡汤打翻了——碗落在地上被摔得粉碎,碗里那些可怜的鸡肉洒落了一地。我急忙去拿扫帚帮外婆扫去地上的破碗片。而此时的外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用颤抖的手把鸡肉小心翼翼地捧到另一个碗里,好像这鸡肉十分神圣似的。嘴里还不停地说:“多,多可惜,白白浪费了给外甥女补身体的鸡汤!哎,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语气中满是自责。我则一边帮外婆扫碎片,一边不悦地说:“外婆,鸡汤浪费了不要紧,可你的手要是伤到了就是大事了!这一碗鸡汤哪有你的手重要!”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老人家总把钱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或者,这对外婆来说绝对不是钱的问题?
这时,妈妈也来了,见此情景,便责怪外婆说:“多好的鸡汤呀!就白白浪费了,一只鸡可是好贵的呢!”伴随着这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话,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可我真想反驳妈妈,但看到她那严厉的眼神,就不禁打了个哆嗦。而此时的外婆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样,红着脸,低着头,默默不语,在等待着大人下达惩罚的命令。时间在这个弥漫着不悦气息的时刻似乎凝固了,耳边只回响着那块碗落地的清脆声音——只可惜清脆中掺杂着忧伤。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只盯着那几块充满罪恶感的鸡肉发呆。我从来没觉得时光老人如此仁慈,把时间放慢了步调,让它一点一点地流逝,几分钟的时间被拉长到了几小时……
后来,还是爸爸打破了僵局。他从房间出来后,看着情况有点不对头,就问妈妈发生了什么事。妈妈不愿说话。我悄悄把爸爸拉到一旁,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轻声地告诉了爸爸。爸爸生气地说了一句:“你们真是太不懂事了!”然后急忙走到外婆身边,亲切地说:“妈,您就别再可惜这碗鸡汤了。先看看您的手有没有被烫伤吧。”我拉着外婆的手,给大家看,只见一个个红红的水泡出现在外婆的手上,原来外婆真的被烫伤了!我的心一紧,突然间,我觉得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一种说不清的莫名忧伤。我没想到外婆竟然烫伤了手,我没想到妈妈会那样责备外婆,我更没想到当妈妈责备外婆的时候,我会站在一旁不说话,那可是我最爱的外婆呀!顿时,我觉得我和那碗鸡汤一样充满罪恶!爸爸急忙把外婆的手按进冷水里。此时,妈妈的一个轻微到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举动却被我发现了——她微微低下了头,好像在掩饰着什么,可是我还是看到了她那红得像辣椒一样的眼睛。
难道妈妈的眼睛也被烫伤了吗?那隔着副玻璃的红红的眼睛的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烫伤”她眼睛的并不是鸡汤,而是,比鸡汤更炽热的亲情吧。她也像我一样明白了外婆对我们深挚的爱吗?她也像爸爸一样理解了外婆吗?
我不知道她做那个举动的真正含义,但此刻,我看到她再也不责怪外婆了,而是迅速拿来了烫伤膏给外婆涂上。
我知道,那一刻对妈妈来说是一种幸福,对爸爸来说是一种安慰,对我来说则是一种感动。
那一碗鸡汤,是我成长的营养品,更是我人生的增长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