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一直以来,我觉得自己是坚强的,匆匆忙忙的生活让我无暇顾及我的内心,总经为不会再有什么让我流泪。
可事实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轨迹,噩耗,毫无征兆,突然袭来。
我表哥死了,车祸。车祸,这样陌生的字眼就这样血淋淋地出现在我面前,小小的我实在无法将27岁的表哥与这样残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表哥前年刚结婚,一个女儿快满两岁了,姑父姑母都已经五十出头,也只有表哥一个孩子,他们身体都不好,辛辛苦苦盼到表哥成家立业,一家人终于可以安安定定、温馨地过日子了。谁知道,老天却给他们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
我躲在家里,不敢去表哥家,哀乐已然响起,肆无忌惮地窜入我的耳膜,那么清晰。可是我不敢面对,不敢去看已血肉模糊的表哥,不敢去看突然成了寡妇的嫂子,不敢去看失去了唯一的独生子再无人养老送终的姑父姑母,但最让我不敢去面对的,是那天真可爱的小侄女,我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那些我爱着的人。
最后,我还是去了,因为我们那儿有规矩,去送行的一定得是死者的晚辈,我年轻的表哥,只有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有什么晚辈,最后只好让平辈去了。妈妈来叫我,说:“去送送你表哥吧。”妈妈已经哭红了眼,我知道,所有人都很伤心。
虽然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到了表哥家,我所有的坚强在瞬间支离破碎。我的心,猛然收缩了一下,寂静,死一般地寂静,我犹如跌落万丈深渊,透彻心扉的寒冷,让我忘却了该怎么哭泣,眼泪冻结在心里。
我就那样木然地站在门口,再也无力迈出一步。这时,阳光下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她穿着极不合身的孝服,跳跃着向我走来,展开笑容,如美丽的蝴蝶,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一如圣洁的小天使,将我的眼睛刺得生疼。她的笑容绽放在风里,那样好看,在我心里开出了花。可那花,却一片片在凋零,随风而去了,只剩下我心底的泪。我亲爱的小表妹啊,你可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的世界里,从此只剩下了半片天空,当别人受到委屈时,可以躲到父亲紧实的臂膀里哭泣,可是你,要独自面对这一切,当你日渐长大,我多么希望你可以不要知道你的“与众不同”……
我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我抱起你,穿过所有心碎的人们,你天真地问我:“大家为什么哭啊?是不是饿了?”我没有说话,大滴大滴的泪珠早已把我淹没,悲凉的秋风也无法带走我挚深的悲痛。
最后的告别,从此我们便阴阳两隔,望着嫂子,望着用头不停撞去墙壁的姑母,我想替他们告诉你:“表哥,奈何桥上风大,请多穿些衣服吧。”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我一直陪着我的小侄女。我和她讲希望,讲爱,大段大段,直到自己泪流满面,她常常迷惑地望着我,用柔软的小手为我轻拭眼角的泪,告诉我:“姑姑,别怕,还有我啊!”
亲爱的小侄女,我的小天使啊,我多想把所有的爱给你啊。可我知道,有些残缺,是用什么都无法弥补的。
亲爱的小天使啊,记得要快乐啊。玻璃般的心啊,请不要破碎,你的笑容,是我最大的安慰,你一定要勇敢,勇敢地走下去啊!
我很渺小,我很无力,无法为你做些什么,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快乐。我好害怕,你有一天会跑来问我:“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想我一定没有办法回答你的。
我能做的,只有为你祝福,并告诉你:“我爱你。”希望这份爱,可以让你感觉到一点温暖,我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