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一家人,父亲是叶,母亲是花,我是果实,我们的情意比海深。
上初中后的第一个暑假,本是应该痛痛快快地玩儿一场,可是我再次经历了磨难。
七月初,父母亲越来越觉得我的眼睛不对劲:我在看他们时,他们说我的眼睛看向两旁。母亲开始惊慌,然后毛骨悚然,她知道我的眼睛又出问题了。那天晚上,我们连夜起程,驱车三小时来达邻省城市——长沙。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拉到爱尔医院。十年,一切还未改变——我的眼睛又回到了从前。经过瞳孔、同位机等一系列检查,一位看上去毛毛燥燥、慌忙慌乱的医生坐在主治医生位置上指指点点, “必须马上手术,今天就入院治疗!”
在母亲的神情中,我读出了不只是对我眼睛的担忧,而是对这位医生的怀疑。我五岁时在这家医院入住九天,做了一次斜视弱视手术。当时的医生检查术后还不错,就没有配置眼镜与术后恢复用的训练机械。如今,那位医生退休了,而只配给他做助手的助理医生今天扶正了。
母亲不好当面拒绝他,就称有事先缓缓。长沙,难道只有这一家医院?全国著名的湘雅医院可也在这儿,为了确保是否真正需要手术,母亲联系各路好友打探消息,听说久负盛名的刘双珍教授还在门诊执医,母亲锁定了她。
大医院的病患真是数不胜数!一个门诊号十几人来抢。母亲一大早就去给我预约,好不容易抢到了3号门诊,一个办公室只有医生、我和母亲,我感觉慌乱害怕。这位教授面带愁容,“你这孩子需要做手术,否则这稚嫩的脸今后会变形的!”母亲惊讶万分,双手捂住嘴,“那……教授,今天可以做吗?”“哪有这么快,还要预订床位,做检查。”
我手术前,父亲为分散我的注意力天天为我讲笑话,和我打扑克。一次医生说要清理泪道,我不明白,但看着旁边的病友哇哇大哭,我害怕极了。父亲紧握我的手,“别怕,有爸在呢,要是痛,就死扳我的手,别怕!”一根3厘米长的针头从我的下眼皮刺下去,感觉药水经过鼻腔直通口腔,苦不堪言呀!
我感觉大医院的手术室内真冷,即使是酷暑我都要盖棉絮被。手术室大门关闭时,我看到父母为我竖起大拇指,“不要怕……”我躺在手术台上,渐渐失去知觉。
我被推出手术室后,父亲用他满是烟味的手凑在我鼻孔上逗我。我眼睛被纱布蒙住,我置身于一个黑暗的世界。但我所有想做的事情还未说嘴父母亲便心领神会了。我被推回病房时,我身上的麻醉还未完全醒。
推我回来的还有一位医生助理,因为还要去接其他病人,就摧促着父亲把我抱回去。虽然看不到父亲,但从他语气中我听到了无奈与*的声音:“啊呀 ,我抱不动!”一直默默无声的我终于用我沙哑的声音说:“不用了,我走过去,我可以走的!”说完,便准备起身,但我感觉身体麻木,又倒了下去。
父亲灵机一动,说:“把车子移到床边,把床两边的栏杆放下来,让晗像只小虫子蠕啊蠕动过去!”虫子?又笑话我。可能我更像个粽子吧,整个头被裹得密不透风。
麻药渐渐醒了,疼痛剧烈开始,我想睡觉,但前两小时不允许睡;我想喝水,只能用棉签沾点儿水在我的嘴唇;我想吃饭,我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禁食,我真饿啊!
仿佛有一道微微亮光射向我的眼睛,应该是清晨,我猜想一定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撅起嘴,深吸一口气,嗯?什么味儿?一股香烟味儿,“老爸,你那满是烟味的手一闻就知道是你,赶快献声吧。”“哪有?我怎么闻不到?你能知道是我?本来还想捉弄捉弄你,没想到暴露了。”
在黑暗的世界里,我全靠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全靠父亲的笑话给予我孤独世界里的一片阳光。
我们是一家人,父亲如叶,母亲似花,我是果实,我们的情意比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