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来,红梅又一开;回首望,笑靥重归来。——题记
风中,那一簇暗暗的三角梅,靓丽的色泽静静浮动着。繁花绿叶间,流淌着丝丝狂艳和浓烈;又像是最清淡的一丝色彩,独在冬风中摇摆……
依旧是那么熟悉。
寒风带笑的梅,小小的白房红瓦。用笑脸筑屋,糖纸铺瓦的童年。
我从车上下来。走进屋里,思绪中多么熟悉,且深切怀念的背影!那蓝衣、佝偻的身影!这一刻,我的喉咙却哽咽了,半天说不上一句话。许久轻唤:“奶奶!”哦,奶奶,我们来看您啦!那位小时候无偿爱护我、胜似亲人的奶奶!
奶奶回头了。她那双眼异常亮,看见我的一刹,闪过一丝的惊讶,一丝陌生。继而湿漉漉的,好像融化了的糖果,浸满了五味陈杂的泪水。我看见,她老了。不再是穿着红衣笑着的老太太了,年轻早已不复存在。
她比我矮了一个头或更多。我有点搞不懂:是她矮了还是我高了呢?龙应台在《背影》里写道,年老的女人“身子愈来愈瘦,脚步愈来愈轻,声音愈来愈弱”,“人逐渐逐渐退为影子”,是这样吗?
我又看向她的双眸,她泪如泉涌却轻拍我的肩:“回来了啊!”
阳光柔柔的洒了下来。那本恣意的色彩有些诙谐地变得傻呵呵的,好像我手里那朵艳艳的红花。
“奶奶好厉害!”我笑起来。“这比幼儿园的老师剪得还漂亮!”那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一脸欣喜地坐在小桌旁,欢天喜地地注视着一旁的奶奶。
“喜欢吗?”奶奶脸上堆满了同样欢喜、慈爱的笑容,像暖暖的阳光。
“奶奶,这和门口的红花很一样呢。”
“哈哈,来,奶奶给你别一朵吧!”奶奶轻折下一朵,别上小丫头的发。
温暖的阳光静静笼罩着她们。我瞧见,她们的笑都好灿烂,门口的梅,更是散发着无比的光辉。这样美好,若持久多好啊!
可是,那一天终究来了。
苍白无力的雨水打着垂头丧气的红梅,天空不是飘来几声哀叹。而那曾被温暖修饰的小屋,此刻正上演着那一场别离。
“不要!奶奶——”我被扛上车,却费力敲打着窗,“奶奶!我不回城里去!要走一起走!我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
而早已无能为力的奶奶却心如刀绞的奶奶,含泪望着飞驰而去的汽车、飞扬的尘土,和那一片垂落的梅花。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幸好的是,现在我又重新回到了这甜蜜的小屋。
奶奶说,她的花儿,今年破天荒地开了。她一度想再剪窗花,可人老了,眼睛瞧不清了。老泪枞横的,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深深地望着我,那目光像一汪深深的潭水。
别剪了,奶奶!我又回来了!假使物是人非,我也永远心系着这慈爱、苦闷、灼烈而灿烂的梅,心灵深处的梅!
愿携这红梅、温情于一生,相依相随,永世相伴。
但见:
墙角一簇梅,风中恣艳开。
落英散满地,灰雨蒙蒙泪。
黯然数年载,再未重开怀。
今有重归来,唯觉暗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