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夕阳染红了天际。橘红色包围了整个山村。“蹭蹭蹭——”是谁在泥地里迈步,“哈哈哈——”又是谁在放声大笑……
循声望去,只见一片淤泥地。其间站着一个六七岁的稚童。穿着一件小衬衣,腰间紧扎一条小灰裤,他正俯身掏泥巴。就在他捧着泥巴抬头的一瞬间,看见我正定定地望着他,便向我招了招手,我也腼腆地一笑。又望着他,西瓜般圆的脑袋,一头乌黑的短发,眉毛可黑了,远远望去,浓浓地糊在一起,最为明显的,则是那一对会动的大耳朵。
这时,他又活蹦乱跳地向我招招手,示意我下泥塘同他一起玩。起初,我坚决地摇头,冲他喊道:“泥好黑,好脏!我不!”我心中十分抗拒——我怕脏!
这时,他缓步向我走来,仰着头说:“姐姐,奶奶说这泥可好了,能种出庄稼;妈妈也用它做面膜;看,我的脚脚也因为它才这么白。姐姐,下来吧。泥里可好玩了……”他的两片唇一动一动,一本正经地朝我说道,说罢,又像燕子般欢快地跳了几下。
渐渐,我半信半疑,有点儿为之心动。我脱掉鞋,一只脚慢慢试着往泥里伸,黏黏的,冰冰凉凉的,怪舒服的,于是我小心翼翼地下了泥塘,但也生怕弄脏衣服。
忽然间,只见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一跃而起,瞬间又钻入泥中。“那是什么?好厉害!”我有点儿摸不着头绪。“那是条小鱼?好像叫做——泥鳅,对!我听奶奶说过。姐姐,我抓条给你看。”说着,他俯下身去。
我又细细地打量他:跟我一般高,一米三多的个,灯笼似的圆脑袋上,浓密黝黑的短发齐刷刷地直竖着,眉毛像被浓墨划过般高挑着,大眼睛眨动着,水灵灵的活像两颗宝石,怪可爱的。唇像涂了唇膏般的红,羽扇似的大耳朵竖在头的两旁,皮肤也是白嫩嫩的,但脖子旁不乏有几颗小痘痘,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可爱。
他的手在泥塘里四下摸索,一会儿紧锁额头,一会儿又眉飞色舞地继续打捞,一会儿又动动左腿,摆摆右腿,手不住地在泥中大幅度摆动。一会儿,真抓上一只小泥鳅,滑滑的,也是那样黑。
不觉中,我们越发玩得起劲,我掏一把泥抹在他的大腿上,他也用双手一甩,把泥溅在我的身上,腿也是止不住地在泥中乱蹿,活跃得很……
夜幕伴随着欢笑声降临了,几颗“眼睛”调皮地眨动着,皎洁的月光洒了下来,洒在我们的身上,照在他纯朴的笑颜上,照在他好动的脚丫上、大腿上……
容韬——我的堂弟,他就是那个陪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因为他长年在外,刚刚回归故土,那片泥地,便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快乐天地,而他就是那个陪我在泥土一起欢笑、一起尖叫的小伙伴。
一晃六年过去了,每每回忆起那个月夜下他好动的身影,心中总是甜甜的,偷不住想窃笑。留在脑海、记忆中的他永远是颗跃动着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