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清晨,乘公共汽车上班去。我坐在靠外侧窗边,停站时,习惯地望着上下的人。关门的气泵声“哧”响起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前方一位怀抱婴儿的年轻妇女直奔过来,急切地喊着“等一等”;但售票员看惯了此类情景,不为所动,门关上了。然而车并没有接着起动,因为在关上车门的同时,那位年轻母亲朝前跌倒了。她是用裸露的双臂托着孩子奔跑的,跌下去时,双肘触地,孩子因惯性和震动而从臂中脱出,向前滚了一转,就像女排运动员扑身垫球而未垫起。幸好,离路旁铁杆尚有半尺之距。孩子当然是哭了,但只有两三声便立刻休止——因为母亲极其敏捷快速地重又把他抱起了。母亲边哄孩子“勿吓”边说自己的不是。
售票员说:“快上来吧!等你哪!”那关上的车门已经打开了。
眼见此景的坐客全都站起让座。她坐到我的位子上。我透过近视镜片注视着那小孩,黑亮的眼睛竟望着我,还似乎有些笑意,他早已忘了——或根本就不知——刚才的惊险。显然他毫发未损。然而母亲忙开了,孩子的头、身、足、手固不用说,连孩子的胖屁股也仔细看了看。母亲的脸色由苍白渐渐转为红润,还环视一下周围的人,难为情地露出歉意。人们也就跟着放下了心。突然,她发出一声惊呼:“呀!”大家也禁不住被她引出了一句“啊?”原来她在孩子的衣襟上发现了鲜红的血迹!她刚刚转过来的面色立即又恢复到死灰,双手颤抖着,迅即重新开始更仔细的大检查!找不到这血源,如何能罢休?接着又听到了她一声极欢快的“噢——”,乘客们又被她引出了一句“啥?”原来她找了血源——就在她自己的双肘上!她抬起臂,我看到皮肤已擦烂,血粘着灰砂,当中露白处,我猜想是肘骨。显然她伤得不轻。
然而年轻的母亲笑了。笑得那么坦然,那么舒心,那么轻快,那么不可抑止。
母亲,您真的伟大,您宁可把危险留给自己,也不让孩子受到丁点伤害;孩子,我们要健康地活着,让伟大母亲的脸上常露舒心的微笑;人们,远离危险,增强安全意识,让伟大母亲的笑声响彻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