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中华民族的一个传统节日。我的父母也是比较传统的人,所以每逢春节,我们一家必然要赶回老家陪长辈们过节。
回家的时间总是要在春节前几天,这几天通常都是很忙碌的,大人们俗称叫“忙年”:他们或置办年货,或扎灯笼,或剪纸,或买新衣、鞭炮等,有的是从城里买了带回来,有的是到当地农村的集市上现买,每年最忙的要数腊月二十八、二十九和三十的集市,人山人海,人们都忙着置办最后的年货。
一般情况下我是在家里,坐在暖烘烘的炕头上等大人们买回来的。
可是在那一年,母亲和奶奶突然说要带我去赶集,我很高兴,欢天喜地地牵着奶奶的手跟着她们出了门。
以前回老家,由于不熟我只是经常一个人在老家的院子里玩,一般不出门。这次出门,门外尽管没有娇黄的迎春花,可是我发现道旁的苹果树黝黑光秃,虬劲挺拔,他们伸展着枝杈,挥舞着枯藤,在寒风中瑟瑟颤抖。地上的雪虽然已经被踩平了,但却还是那样洁白——大概是因为新年将至,人们都穿了新鞋子的缘故吧!
在集市上,蹦蹦跳跳地跟着妈妈和奶奶逛了一圈,我的手里早已提满了各式各样的蔬菜,这些东西都是为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准备的。我原以为就要回去了,可我猛然发现奶奶此时像在寻找些什么似的在人堆里钻进钻出。最后,奶奶在一个枣贩子的摊前蹲下,把一颗颗混在红枣里的大黑枣挑出来,然后给了枣贩一张二十元的钞票。
回家的路上,我自告奋勇的从奶奶手里接过黑枣提着,偷偷尝了一颗,啊!又酸又涩,远没有甜美的红枣好吃。我便问奶奶:“奶奶,为什么要买黑枣?黑枣不仅不好吃,而且还没有还有红枣看着喜庆啊!”“这黑枣有营养,有利身体健康啊。”奶奶简短的回答我。“可是买这么多谁吃啊?”奶奶的神情愈发严肃,我也不好再问下去。
回到家里,奶奶和爷爷便忙活起来。爷爷搬出一张檀木的精雕木桌,奶奶用一条干净的白毛巾将桌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擦拭的干干净净。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摆满了一碗一碗可以使食用的鸡鸭鱼肉和饺子、米饭等,桌子也被抬到屋堂正间的北墙根下。特别是到了晚上,供奉的大白面饽饽也摆上了桌,镶嵌在饽饽表面上和摆在饭菜上的大黑枣,颗颗饱满、粒粒圆润,显得那么肃穆庄重,格外诱人耀眼!
——我终于明白奶奶买黑枣的用意了!
到了年三十晚上,爷爷和奶奶会将保存的组谱小心地请出来挂在摆有大黑枣的桌子后面,点亮蜡烛,烧上柱香,然后依次跪拜。轮到我时,我学着大人的样子,跪在蒲团上,毕恭毕敬的将香烛插在香炉里,然后对着那油亮的大黑枣,合掌低首躬拜。
我知道,在那香烛里,在那颗颗大黑枣上,萦绕着奶奶和爷爷们对祖先的思念和寄托。这份寄托会代代相传,这份恩情会世世传颂。
如今,奶奶的腿不灵便了,爷爷的耳朵也不如以前灵敏了,每年买大黑枣、请族谱,操办祭祖台的重任就落在父母的身上。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也会像奶奶爷爷、爸爸妈妈那样,自己买大黑枣,操办属于自己的祭祖台,将这份绵延幸福的亲情继续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