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初,由冬到春的日子被疫情打断,人们待在家中自行隔离。
不少人称,这次疫情人们在家中不出门,难得有大把时间和家人相处,本应是“母慈子孝”的好局面,却因为相聚时间过长而极大地激化了各种家庭矛盾。
我也一样,因为一件小事和自己的妈妈意见不同而争执不下,很长时间都陷入冷战,互不理睬。
事有多小?
数月前,我家所在的城市作为垃圾分类的试点市先行实施管理。近一年的垃圾细分化管理使得大家早已习惯将垃圾干湿分离,也习惯了每天在垃圾分类回收点站岗质问“你这是什么垃圾?”的环保阿姨。
新冠病毒来势汹汹,口罩成了稀缺资源。一时间,有卖出天价口罩的无良商家让人们唾骂,也有为医生和公务人员自愿捐出口罩的匿名人士让人赞美。某次下楼扔垃圾的时候,妈妈从家里为数不多的口罩中拿出两个,送给了小区里正在站岗的环保阿姨。
我们之间的争执就是这样引起的。妈妈见环保阿姨在寒风中站岗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口罩而于心不忍,我则钻起牛角尖来,不能理解妈妈这样做的原因。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在口罩资源最紧缺的时候要把本来家中就所剩无几的口罩拱手相送,不能理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干脆把口罩捐给在一线抗战的医务人员,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垃圾细分化管理部门会自己解决这样的小小问题,认为他们自然想办法拥有物资,会给环保阿姨发口罩。
吵架过后我许久不能冷静。困惑、愤怒、委屈各种情绪充斥着我,直到第二次自己下楼扔垃圾,看到环保阿姨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她里层戴着的正是妈妈送下来的医用一次性口罩,外层戴了一个普通的红色棉布花口罩。
我试探性地询问口罩的事,阿姨穿着带着反光标志的马甲,表示自己生怕弄坏了一次性口罩,在外面又戴了一层旧的花口罩保护着它。
阿姨表示,疫情防控和垃圾分类,一个都不能耽误。
心里好像柔软的一处被击中,负面情绪烟消云散,我释然了。
自顾自生气了这么久,我终于理解了妈妈。全民战疫的情况下,我自认为阳春白雪地将目光放在了社会表面的互帮互助上,却忽视了社会中真实百姓的生活。
我不能一边用上帝视角赞美着人间大爱,一边架空自己遗忘了人生百态。
何为大爱?何为小事?
*错落,人间烟火。
如果史记仍在记载,疫情之下会不会这样留下时代的痕迹?
“己亥年,庚子春,大疫,势渐烈,万人疾。”
“四海惶恐,足不出户,华夏齐心,青丝白发,身先士卒。医者不止事,公仆伏案牍,商贾捐物资,门人舍屋留,民兵共竭力,九州一心防。”
“数月,病得之抑,众喜,逐复工,国泰民安。”
史书寥寥几笔,亦可能皑皑白骨。
的确,若史记依然在记录从古至今的各个事件,它也许会记载钟南山院士远赴武汉亲身抗疫,也许会记载大家分分隔离在家囤货配合防疫,可能会记载无数医生护士和公务人员奔赴前线日夜不停,可能会记载无数学子线上也在按时按点自律学习,但请不要忘记,笔尖没有划过的地方,镜头没有拍到的地方,眼睛没有看到的地方,正是穹顶之下的芸芸众生——是每个个体都用自己的方式互相保护,是每个老百姓之间的小小举动温暖着彼此的心。
要记得,在垃圾处理点尽职尽责站岗的环保阿姨;要记得,在小区门口举着测温枪的门卫大叔;要记得,坚持配送物资风里来雨里去的外卖和快递小哥……英雄不仅有一线的战疫者,还有深入我们日常生活的社会工作者们,要对他们表达衷心的感谢。
就像在火圈中的蚂蚁,它们为了冲出火海会自发聚集成一个大大的蚁球,球体外层的蚂蚁被烧得噼啪直响却仍然紧紧包住里层的蚂蚁,滚出重重火墙。
是不是像极了我们?
疫情下如同蝼蚁般脆弱却如同蚁球般坚强的人们。
人类命运共同体。
天下苍生。
人们向往着真正的春天。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日子,是一个美好的季节。
春分已过,太阳直射点慢慢北移,白天开始变长。
望疫情笼罩下的社会走出漫漫长夜,迎接真正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