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王朝似一个梦,繁华寂寥,永远沉浸在历史长河中的你,可知道百年后的女孩,因为你而变得坚强宁静。
那时我尚小,处处争强好胜,内心脆弱到一个无奈的眼神都会让我自责,让我胆战心惊。我输不起——在知道你以前。
沈宛。初闻这个名字,是因为你深爱的满洲才子纳兰容若。读白落梅的《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却被只出现在最后几页,作为配角的你吸引住了。纳兰轻拨生命冷韵的琴弦,奏出康熙盛世的一曲绝响。你是青楼女子,不高贵富华,却如水温和。当时,万人倾慕的京城才子纳兰失去了青梅表妹,送走了永远十九岁的爱妻意梅,对刁蛮的官氏强作微笑,与温婉的颜氏相敬如宾,你的出现,让他坠入了一个太美太轻的梦。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看似美好,你可曾料过梦也会碎?梦醒时的疼痛,未免太过真实。当纳兰在你怀里死去时,你的心该有多痛。抛弃许诺过永不离开的江南,来到不属于你的喧嚣京城,只为了这个已逝的人,“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纳兰闭上眼的一瞬,已再无清愁疼痛,惟留活着的人日夜伤怀。
我以为你会脆弱,你却比任何人都坚强。你将纳兰的遗腹子留给明府,便乘一叶孤舟,回到属于你的江南。从此,你不再是万人仰慕的名妓。在安静的一隅,吟唱抚琴,粗茶淡饭,聆山听水,望北思亡夫,倚南念骨肉。名利于你,似乎太过轻薄,明府自然不愿留你,你自不屑于那一砖一瓦。此后不过只是荒野多了一方矮坟,无垠的大海多了一尾鱼儿,广阔的天空多了一颗星子,浩淼的世界多了一粒尘埃。你拿得起放得下,与世无争。“独窥天上月、几回圆”,这么凄然,这么恬淡。
风吹云淡,将相作古,思绪漫天。我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往,竟是那么无力。你将落花还给流水,将春天托付给秋天,你爱得深刻,放手却无痕,每每放不下时,我便记起一个叫沈宛的女子,美好洒脱。因为你,外婆的离世再也不是过不去的坎;因为你,我一步步走向温暖。
“何事东风,不作繁华主”,你的《选梦词》,纳兰的《饮水词》,在阳光中的尘埃下映出一片宁静。大清的白莲,你又怎知道若百年后的女孩对你的敬仰。是你改变了我,告诉我:
——莫争,莫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