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天,爸爸会和我一起到田野间散步。道路旁边升腾着绿雾,那是灌木丛新长出来的叶子,绿雾中间,朦胧着远处村庄的影子,还有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和绚烂的桃花。
这就是我生活了近十三年的小镇,我的家园。
在这片土地上,我的童年生活就像是一个永远也不会破碎的梦,就像是春日暖阳下的新叶、油菜和桃花。岁月流淌,我在这片土地上生长,而我的童年时光,永远都弥漫着醉人的芳香。
经过家门口的大路,一直延伸到小学校门口。路旁有个大沟壕,每年春天,沟壕旁的树一个一个都换了新颜。大把大把如雪般的槐花从槐树上垂下来,也有不知名的红果子挂在另一棵树上,像红得发亮的灯笼。放学回家,我们会停在这两棵树下闲谈,或用力跳起,扯下一簇白槐花,放在嘴里嚼,从中品出一点甜丝丝的味儿来。男孩子爬上另一棵长满红果的树,灵巧地一扬手,摘下几颗果子,吃上面的果肉,吃得满嘴红汁。
“给我一点呗!”我大声说。
他们朝下扔了一两个,我接住了。
后来啊,我也学会了爬树。坐在粗壮的大枝桠上,垂着腿,一只手小心翼翼抱住旁边的树干,另一只手摘附近的果子。渐渐地,也就灵巧多了,开始在树枝间跳来跳去,就像是活泼的小猴。
夏天了,校门口的几排桐树长得又高又大,浓密的树冠将南边的天空遮了一半。傍晚,我们拿着书在教室门口背课文,看到鸟儿从四面八方聚拢来,喧嚷着飞向小树林。于是,树叶之间,有无数个扑扇着翅膀的黑色影子飞来飞去,将昔日平静的校园吵得不得安宁。放学了,刚出校门,那鸟叫声就洋溢在我们的头顶,几片灰色羽毛悠悠地飘下来,拿回家还可以做个标本。
冬天里,下过雪的小镇就像一张温馨的圣诞卡片,厚厚的雪层遮住了路面,压沉了松柏,埋住了门前的麦秸秆。我们用厚围巾和帽子把自己包裹得像枚粽子,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走,不想踩坏门前的雪地。孩子多了,雪地也就踩上了脚印,于是我们拿着树枝在上面画画,用脚在地面上踩出小花。白色的雪球儿在地上滚出了深深的轨道,我们推着雪球在轨道上雀跃奔跑……太阳一热,雪化成了水,一夜过去,却又结了冰,那些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孩子就在这结了冰的土地上滑冰。我也在这“哧溜——”声中长大了。
槐花开了又落了,燕子来了又去了,冬天来了,雪又要下起来了……我在四季的轮回中渐渐长大,爬树吃野果的时光也一去不返。但小镇里我的童年时光,永远都是一个不会破碎的梦,她永远藏在我的心里,她会在星星格外明亮的某个夜晚,在我的脑海里翱翔……在梦里,我又会在家乡的雪地上奔跑,就像小时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