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顺手抽一根草茎嚼在嘴中,望着眼前的土地,长空碧云,热风草浪,林中高楼,溪边矮屋,即看到繁华,也有落寞和荒凉,这就是乡土,养育了华夏五千年的黄土地,我生长了十五年的家乡。我的思绪从晋文公的跪受厚土到艾青眼含泪水深沉爱着的土地,一直流淌到费孝通的《乡土中国》。
看《乡土中国》,犹如聆听一位长者娓娓谈论着五千年的华夏文明史,商周秦汉的青铜明月、三国隋唐的铁马散关、两宋元明的汴河秦淮、晚清民国愚昧挨打,悉数在乡土中拔起,又在乡俗中远去。乡土所凝聚的宗法奉行的是儒家文化,讲的是“和气、礼治”,构建起了人情世俗的常态;因地缘血缘而维系的纲纪伦常和现代社会的法治虽相互冲突,却又在冲突中融合出“无讼”的社会结构让我感受最深。
“乡土社会”是建立在能够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基础上的,传统中国社会的封闭性和保守性制约了中国人民尤其是基层人民思维方式、思想文化的发展。虽说靠“礼法”克制着人的欲望背后是愚昧和迂腐,但城市化进程和法制社会的推动下的乡土社会文明,却又让慢生活的田园美好远离我们,只能成为老一代人的记忆,永远停留在诗文的长河中。
我从小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所以对家乡有着独特的情感。乡土中国对我始终有一种吸引力,我向往那种淳朴的慢节奏的田园生活,更向往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定悠闲日子。真正的乡土社会不是只有落后迂腐的,更多的应是《礼记》中《大道之行也》的大同社会;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中营造出的鸡犬相闻的悠然自得;是鲁迅《社戏》中的鲁庄家族守望相助的美好温馨。乡土社会每个人都是互相熟悉的个体,虽有自私狭隘的一面,但在血缘和地缘维系下人人也有种不“各亲其亲,各子其子”的淳朴,这也一直是我心中难以割舍的乡土情结。乡土社会自然有一份独有的恬适和美好,但是它的隔膜与愚昧也同样是不可回避的。就像鲁迅笔下阿Q生活的赵庄,愚昧和无知充斥着整个社会,无人了解,更无人关心关心国家社会的发展,而唯有财富与利益可以吸引人们,这是农民阶级固有的局限性,而其所带来的必然结果便是被时代的浪潮所淘汰。家乡十余年来的城镇化建设背景下的拆迁安置、外出务工、网络电商打破了乡土中国的平衡,家族成员几年不相聚也习以为常。乡土变成了情结,故园虚化为乡愁,就丢了乡土的根。
如果可以,我希望《乡土中国》的乡土在现代化和城市化的进程中,带走的只是隔膜和愚昧,留下乡里乡亲任高楼也割舍不断的桑麻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