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伴看阵阵花香沉睡在陪伴他大半世纪的油菜花田,与我们相隔一个天国。
转眼 ,油菜花又开了,这期间,我再也没有去爷爷的坟地。但那种思念,难以言表, 温暖如阳。
一夜辗转难眠,凌晨五点起床,简单的洗漱,父亲开车,我和弟弟,三人一起去乡下给爷爷扫墓。
白天22度的气温,显出丝丝凉意。 雨打菜花的清晨,模糊了岁月的棱角。 稀疏的汽车擦肩驶过,窗外,行人,匆匆而过。
东绕,西绕,一个小时的车程到了。那满坡满野的金黄,无穷无尽,顿生向上,充满希望的激情。菜花团聚 ,仿佛弄翻的颜料团。空气里特有的菜花香气,忆起了我对爷爷最温暖的回忆。
儿时的我就是在爷爷的背上长大的。爷爷个子不高,偏瘦,而他却会用他宽大的双肩背着我徜徉于油菜花田中。油菜花开不大, 一朵朵攒聚在一起,就是一个温暖的太阳。几百株,几千株,就像几千个,几万个太阳。那绿油油的叶,就像天空中悠悠的白云。暖风拂过,吹动丛叶,吹放众花,吹红了心中的万紫千红。
在那座小镇上,只有爷爷种植油菜花,爷爷也只种油菜花。油菜花开时 ,只有它那傲人的金黄给小镇带来别样的生机,不大的小镇四处只有碧绿。只有这暖人的金黄,不声不响,让这个世界依然温暖。
那充满诗意的菜花,长势很猛。初春才被播下种 ,还没开冬就可以收获。每每爷爷扬场收菜籽时,总是万般不舍也看向那片油菜花生长的那片土地,似乎他与菜花无穷无尽对生活的向往已经完全融为一体。
他细细抚摸,感受这位老朋友传递给他的温暖。他一下一下扬着菜花,菜花籽如玉珠般滚下,他浑身都是力气,任凭豆大的汗珠如雨倾下,他抬头望向火辣辣的太阳:“小子,快来和我一起收花籽。”
是的,收花籽。但收下的何止是花籽,更多的还不是一种昂扬向上,对生命乐观的态度。即便停止了生长,也依旧用花籽给人带去自己的价值,昂扬向上。
爷爷病重那几天,还执意下地去播种。 奶奶劝他要休息一下,但爷爷不听,他说他要把希望种在这里,这油菜花是他童年的记忆,也是他对故乡最温暖的记忆,经过大半个世纪,依旧温暖如故。
“人面不知何处去,菜花依旧笑春风。”
恰好爷爷离开时,院前的油菜花开了。
每年这时,这里少不了金黄的身影。
故乡的油菜花渐渐被人淡忘了,它不争,不闹,不抢。桃花 、杏花、李花,比比皆是,在春天中争着芳菲,抹足了浓妆淡抹的艳色,沉默在绿山遍野。那暖人的金黄有谁还记得吗?有谁还去收割吗?
一定要有的,因为那遍野的菜花不动声色地陪伴爷爷大半个世纪,满上的金黄直刺心中的明霾,一阵阵香气忽又飘来,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即便与爷爷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但菜花依旧,依旧温暖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