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交错何足惧 望君静待雨住时 ——读《雷雨》有感!
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窗外不时闪现出几道惨白色的闪电,耳边萦绕着隆隆惊雷声,久久不绝,路灯发着隐隐绰绰的光。
合上《雷雨》,心中有丝丝愁绪发散开,不知不觉间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铺天盖地而来,将我牢牢包裹在内,欲脱不得。
有人说《雷雨》揭露的是千百年来中国封建大家庭的罪恶,周朴园是压迫者的代表,冷血无情;侍萍是受压迫者的代表,信命由天;周公馆,不过是黑暗社会的缩影。
可我却想说,《雷雨》里的每一个角色,都是在阴暗角落里苦苦挣扎的悲催者,他们各自对抗着生命里的一次次残酷冲击与飞来横祸,然而在面对“时代”这一近乎无敌的对手时,却总是拼尽全力仍力有不逮。社会、世俗时常扮演着洪水猛兽的角色,一点一点地啃噬着他们的肉体乃至灵魂。
何出此言?
对于占大多数的受压迫者而言,他们已经习惯身在黑暗,不会有人告诉他们:“你们应当反抗”!故而对于这群人而言,希望就像渺茫的迷雾般难以捉摸,他们的确有能力在无尽的黑暗中寻找光明,如王尔德所言“所有人都在阴沟里生活,却仍有人仰望星空”,然而他们的悲哀在于,即使有借助一声枪响开辟了通向美好前路的鲁大海,却没有再更多一些前赴后继的人,当革命刚掀起的潮头被旧*无情地打散,哪唯一能够驱走黑暗的火光,也悄无声息地黯淡下来。
这,是注定。
至于朴园,身为剧中角色,他身上亘古不变的旧俗与新的文化思想相互冲击着,他早年留洋,并非薄情寡义之人,也曾为爱情做过一番苦斗,本可以成为开辟崭新世界的弄潮儿,却终究未能跨越那道鸿沟。他终究放弃了与身阶层彻底决裂,懦弱的屈从让他,放下了理想,抛弃了侍萍,背叛了爱情。
这,也是注定。
然而,老天爷不曾忘记,所谓造化弄人——“人”,也包括朴园。
三十度春去秋来,三十载坚守习惯;三十场花落花开,三十载岁月偷换;三十年天各一方,三十载夜夜辗转:侍萍,你还好吗?终于,三十年爱恨情仇,也在三十年后的一个雨夜的惊雷里,于电光石火之间,轰然炸响……
破镜,不可能重圆的,它只会刺得你遍体鳞伤。
至此,三十年来的悲哀就这么草草结束,余下的各人凄冷离场,周公馆高阁依旧,可却早已物是人非,空余人走茶凉。
始难料及。
如果当年侍萍不曾被驱逐,如果蘩漪不曾爱上周萍,如果四凤不曾当仆人,如果电线不曾断掉,如果鲁大海不曾归还手枪,也没有打完人就跑,结局还会如此悲凉凄怆吗?也许会稍显圆满吧!
最美不过如果啊!
然而,这世间没有后悔药。
不由想起高佩罗所言:“无常世间,常有聚散,悲欢更迭,昼夜流转。”
诚如斯言:梦境繁华,终空一场;俗事过往,终须一忘。
毕竞再见时,多少最亲近的人突然间就阴阳永隔。
所以,再怎么“冷”,朴园也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饱经摧残的“人”,一个被世俗秩序毒害的“人”
其实岂止是朴园?像蘩漪、周冲、周萍、四凤,他们都饱受社会的摧残打击,他们拼了命地想逃离,想摆脱,想走出这个黑暗的牢笼,直至他们头破血流了,面目全非了,才发现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筑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解脱之法,非死,即疯。最终,美好的亲情,爱情在一次次冲击过世俗的壁垒之后,发现了自已的孱弱与敌对*的强横,终于,丢盔卸甲,然后彻底投降。
这,也还是注定。
如曹禺本人所言:《雷雨》闪示出了一点隐秘 ——这种宇宙里斗争的‘残忍’与‘冷酷’。我们只是看客,怜悯地看着暗界众生在不住地痛苦的蠕动着,抑或如腹背芒刺的猎物般做困兽之斗着。也许在无数蝼蚁的共同努力之下会能解开那时代的枷锁,会能冲破那命运的桎梏,然后光暗交替,千回百转后,黎明曙光乍现,带来社会的新气象。
听说过这句话吗?“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
正如《日出》中说“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迈进,后人也许会生活在有光的地方吧。终有一天,世界会充满暖人的光的,每个人都沐浴在醉人的阳光下,温馨且美好。
搁笔,窗外黑夜依然,风声依旧,只时再不见惊雷,再不闻雨声。不远处的路灯,依然默默发着微弱的光,不过呢,似乎比原来略微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