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黄昏,朦胧而压抑的天际袭来丝丝惆怅。人来人往的街上,除开鸣笛声,真是寂静得可怕,人们戴上了口罩,就如带上面具一般,失去表情、情感,甚至灵魂……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这个城市,他病了,他没说,也没人问他。他那空洞的眼珠中生满了“蛆虫”,那副矮小与蹩脚的身影与这五光十色的“空城”格格不入,甚至让人看着想笑。
他停下了脚步,站在一家餐饮店旁,那巨大的大门就像是能把他吞噬了一般。他犹豫了,他想知道这儿的食物和村口买的有何不同。他站在队伍里,格外矮小,突然,痛上心头,他默默低下了头,时而痛苦地捂住口罩止住咳嗽,眼泪从眼珠里打着转儿,流进了口罩里,黝黑的皮肤此刻充满红光。他心中默叨:“我顶得住。”
还未轮到他,他便跌倒在了店里,热度持续升高,空洞的眼神挤去了最后的神色。他大半辈子,72年的辛苦,最后连顿美食都没吃到。
隐约地,他感到一丝温意,他支撑起疲惫的身体,向前走去。
在光的尽头,是一片凄冷。刺骨的寒风,凄冷的飞雪,脚下是尸体,血染红了雪,扭曲的身体是对他最后的告别。1951年,那个资本家倒台的年代,本就欠了一笔巨款的父亲,生意刚有起色,就遇到巨大瓶颈。于是他跳了楼,离开了子女,作为长子的他,顶下了一切。
飒飒的秋风,枯黄的落叶,生产大队出来的他,扭头去了船厂打零时工,弟妹的饮食,母亲的疾病,他一个人顶下了一切。聒躁的蝉声,炙热的大地,儿女分崩离析,老婆重病在床,他本就得了风寒却仍顶着去冲向光明,这些……
他都顶了过来。
他双眼微颤着,醒了过来,眼眶湿湿的。店员小哥正背着他走向医院,踩着一个又一个水洼。
隔离区的那个夜晚,他无数次看向窗外。他回忆着往昔与生活对抗的时光,72年都顶了过去,这点病算什么。
那医院里人山人海,医生们穿着防护服,正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即使生死堪忧,也不忘笑脸相迎,即使艰难险阻,也不忘彼此鼓舞。在这里没有人视他为“病毒”,他终卸下了面具,空洞的眼神闪过一丝光彩。
春雷滚过,天空的黑暗被划开了一道鱼肚白,刺眼的白光照耀,他知道,春天,还是顶出来了!
作者:郭轩辰,折桂九7班
【春美姐姐说:很有力量的文字,细节的拿捏刚刚好。小郭的小说值得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