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湖秋日》
秋日查干湖,别有洞天。
查干湖美,美在秋天。秋湖的长天,极为疏朗。站在环湖路上,依稀看得见天宇的穹顶与湖水交割的弧线。惊鸿照影,间或掠过几朵祥云。夜幕乍落,伫立在湖岸高坡上的妙因寺,不时传出阵阵晚课的钟鼓和颂经的吟唱,剪影里,空气也凝固了一般。到了晓夜当空,繁星拱月,天上湖中,已辨不出哪里是真实的、哪里是虚幻的。
查干湖美,美在秋水。秋水如娴静而又落落大方的女子,深邃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你。从松花江引入湖中的百里运河,已放慢了流速,使得这时的湖水波澜不惊,清澈见底。泥沙已经淘尽,水中的游鱼和水草分明可见。夏日肥得如油的湖水,已经显得清瘦,是湖水中的鱼虾和健硕的蒲苇把它的营养吸吮殆尽。湖水从暑热变为秋温,鱼儿多半向湖的深处游去,垂钓的人们便懒于来此蹲守。随着秋一天天走向肃穆,湖区的游人也少了许多,但仍有不少老人、情侣、画家、摄影家、迁客骚人来此小住。与其说是游湖,莫若说是人生的一次悄然回眸。
查干湖美,美在秋草。轻露染过的蒲草依然葱郁滴翠,很深的一截还在水里,蒲棒却透出橙黄。渔民介绍,蒲棒采摘下来,可以作为驱赶蚊蝇的香炷,一支蒲棒,可以燃上几个小时。有些地方用蒲草做床垫,铺在下面厚厚的、暖暖的,还散发着蒲香,销路很被看好。秋苇比起蒲草来,要更美些,更张扬些,更浪漫些。一枝枝、一簇簇,泛着轻黄的舒展的苇叶,就像跳藏族舞的姑娘,张开双臂,弓起腰肢,献出哈达。而泛着油光的银白色的芦苇花,在风中柔软地散落开,烈火呼啸般地狂舞。修长的苇秆,接踵摩肩,竹林般地森然列阵。待到湖上结冰时,这些蒲草和芦苇都要被渔民割掉。割去固然可惜,但为了将一腔热血回报养育它们的大地,为了来年春天新生命的再一次萌发,想一想,也就释然了。
秋天的查干湖,是水鸟的王国。从8月底到10月初,在北国圣水中完成季节性侨居、顺便又繁衍后代的候鸟,几十万只之众,从四面八方向湖中翔集。这里面有天鹅,有丹顶鹤、白鹤、灰鹤、苍鹭、白鹳,有大雁,还有各种野鸭、信天翁、红嘴鸥、鸬鹚、骨顶鸡、紫水鸡等近百种水禽,其中,光是野鸭,就有针尾鸭、绿头鸭、赤颈鸭、琵嘴鸭、斑嘴鸭、花脸鸭、翘鼻麻鸭、凤头潜鸭等20多种。鸟儿们吵闹着、争抢着、嬉戏着,一边庆幸着对圣湖的占领,一边抓紧时间在这里捕鱼啄虾、补充能量,同时讨论着生活琐事,谋划着南归的路线。到了10月中旬,这些水鸟便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多半是在破晓前动身的,也许怕惊扰了渔民,连道别都没来得及,就朝着温暖潮湿的南方飞去,等明年再飞回来。
秋天的查干湖,最美的还是渔民。春天投放鱼苗,夏天管护,到了秋天,终于眼见着湖里的鱼肥了、大了,将整个湖都胀满了,渔民便美在了心里。他们这时开始收拾冬网,做着冬捕的准备。干活累了,几杯酒落肚儿,他们在一起海吹神聊,什么泥鳅用皮肤、肠道呼吸啦,胡罗鱼要在河蚌里产卵啦,老头鱼会冬眠啦,别有一番情趣。
翻开查干湖历史上个世纪80年代,湖畔光秃秃的大岗子上,稀疏的老房子淹没在蓑草瓦砾中。这些年来,查干湖的活力如原子裂变般地释放出能量,成为省级旅游经济开发区。国家还把这个北方湿地辟为保护区,一个个项目设立起来,一个个景点、宾馆拔地而起,各种基础设施一应俱全,各方面的投入已达4亿多元。1998年遭遇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时,第二松花江、嫩江、洮儿河的水都汇入湖里,查干湖作为水利枢纽工程,主动炸开大坝分洪,因此还跑掉了一些种鱼,在抗洪中作出了不可忽略的牺牲和奉献。
如今的查干湖,集分洪、湿地、养鱼、养苇、旅游度假等诸多功能于一身,在发展思路上更加成熟:每年鲜鱼和苗种的产量达到了7000吨,渔业产值近亿元;接待游客近百万人,旅游总收入4亿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