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是老实的农村人。于是,我们这一家就成了农民家庭。
原来没有我的时候,家是很疏散的。爸爸不成器,没事就窝在麻将桌旁。本是有条渔船的,但后来奶奶见爸爸没热情,也就卖掉了。后来给爸爸找了份厂里的工作。“等结了工资,我给你买件衣服。”这是爸爸对妈妈所说过的从开始恋爱到那时为止的最好听的话。妈妈过门后才知爸爸的钱全经过麻将的冲洗进了别人的口袋,她气极了。即使如此,也没办法,日子总得过下去吧,与他商议,火了,便打人。母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再痛再伤,也不及心痛心伤。母亲当闺女时,能干得很,众乡里都知晓。不少人看中了,上门提亲,母亲连看都不看一眼。“多好的姑娘呀,嫁给这样的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别人总是这样议论我的母亲。
后来,有了我了。这对于我们这种少有欢笑的家庭而言,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当了父母的人,总会觉着负担重。大人嘛,有手有脚,能挣口饭。小孩子张着嘴要吃饭,爸爸这才知道要顾家了。当了父亲了,不像早先那样散漫了,要知道,家中还有孩子呢!于是,爸爸变勤劳了,早出晚归地扛着锄头。烈日煎烤,别家男人早早回家歇凉了。可爸爸的身影依旧穿梭在地里。妻子做月子,这期间的营养搭配含糊不得,那么就得花钱。钱从哪儿来呢?靠从泥巴里挖出来。别家女人此时说自己丈夫时都说:“你看见了吗?大热天的还在地里干,那女人好福气呀!嫁了那么好的人!”妈听见了,心里既高兴又难受,自家男人在地里累死累活,自个儿却帮不上啥忙。
爸爸回家已是大汗淋漓,一踏进门槛儿,他顾不得擦把汗(湿毛巾早已准备好了),就抱着我亲了又亲。我却哇哇大叫。妈妈又气又笑地说:“看你,满头的汗。”在妈妈的再三催促下,爸爸才去擦汗。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我也就在父母百般呵护下长大。长大了,饭量也大了。这对于我们并不富裕的家庭而言又是一种无形的负担。爸爸和妈妈也就更加辛劳了,妈妈原本俊俏的脸因劳累抵不过岁月的侵袭,皱纹开始由表面直至深层。这是因为什么呢?因为我,是我,让父母变老!我心里有一种愧疚。
过年便成了大伙儿最欢快的日子。在脱去旧年的“旧”,迎来新年的“新”。母亲早已准备好了我的新头绳、新衣、新裤,还有父亲的,她自个儿的。当然最少不了的是给我准备的压岁钱。二十八就开始准备,把家里的衣服、罩子、床单等,还有锅子,全都拿出来洗了。“哟,多脏呀,平日里没空洗,想不到那么脏了。”“是呀,爸爸干累了,脚也不想洗,惹得被单都脏了。”我的一句话把大家逗乐了。
晚上,我拉着妈妈的手去看烟花。哟,妈妈的手咋这么刺呀!借着烟花的光亮一看,大大小小的血沟布满了双手,茧子也是硬硬的。如同被太阳烤得硬硬的老泥土,连颜色也一样。想到这,我又想要哭,可大过年的不准哭,怕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