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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正是那个孩子”

来源: 作文大全2022-03-24 21:56:58
导读:第二天下午,那“大家庭”的三个孩子坐在印度绅士的书房里,竭尽全力逗他高兴起来。他们被允许进来执行这个任务,因为是他特别邀请他们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生活在忧虑...

第二天下午,那“大家庭”的三个孩子坐在印度绅士的书房里,竭尽全力逗他高兴起来。他们被允许进来执行这个任务,因为是他特别邀请他们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生活在忧虑不安之中,而今天他正万分焦急地等待着一件大事发生。这件大事就是卡迈克尔先生将从莫斯科归来。他在那里逗留的时间拖长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原来他刚到那里时,未能顺利地追踪到去寻觅的那户人家。当他终于确信找到了线索并去到他们家,却被告知他们已外出旅行了。他见到他所作的努力落了空,于是决定留在莫斯科等他们回来。

这时卡里斯福特先生正坐在躺椅上,珍尼特坐在他旁边的地板上。他十分喜欢珍尼特。诺拉找到了一个脚凳来坐,唐纳德骑在那个用来装饰那条兽皮小地毯的老虎头上。他骑得可确实是真够威武的。

“别这么大声啧啧地催马了,唐纳德,”珍尼特说。“你来逗病人开心,不是靠拚命提高嗓门乱叫的。卡里斯福特先生,是不是闹腾得太响了?”她转向印度绅士问道。

但他只拍拍她的肩膀。

“不,不好算太响,”他答道。“这样可以阻止我想得太多。”

“我这就安静下来,”唐纳德喊道。“我们都要像小老鼠一样安静。”

“小老鼠可不会像你那样叫,”珍尼特说。

唐纳德用手帕卷成一条缰绳,骑在老虎头上上下颠簸着。

“也许一大群老鼠会,”他欢快地说。“也许一千只老鼠会。”

“我相信就是五万只老鼠也不会,”珍尼特严厉地说,“而我们必须像只有一只老鼠那样地安静。”

卡里斯福特先生笑了,又拍拍她的肩膀。

爸爸不会太久就会回来,”她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那个失踪的小女孩?”

“我想在眼前,我也没心思去多谈别的事,”印度绅士回答,皱起眉头,一脸倦意。

“我们非常喜欢她,”诺拉说。“我们叫她非仙女小公主。”

“为什么?”印度绅士询问,因为“大家庭”成员们的奇思怪想总使他有点儿忘乎所以。

回答的是珍尼特。

“那是因为,虽然她并不真的是仙女,但当她被找到后,会像神话故事中的公主那样富有。起初我们叫她仙女公主,但那不太合适。”

“是不是真有其事,”诺拉说,“她爸爸曾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一个朋友投在一座有钻石的矿上,后来那朋友认为目已把钱都白扔了,便逃之夭夭,因为他常得自己简直像个强盗,这都是真的吗?”

“但你和道,他并不真是个强盗,”珍尼特急急地插话。

印度绅士赶忙一把抓住她的手。

“不,他真的不是强盗,”他说。

“我替那个朋友难过,”珍尼特说,“我没法不这样。他不是有意哪样做的,这事儿会使他心碎。我肯定这会使他心碎。”

“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女子,珍尼特,”印度绅士说,紧抓住她的手。

“你可曾告诉过卡里斯福特先生,”唐纳德又喊道,“关于那个‘不是乞丐的小女孩’的事?你可曾告诉过他,她有了漂亮的新衣服?也许当她失踪的时候,已被什么人找到了。”

“有辆出租马车来了!”珍尼特叫道。“它在门口停下了。那是爸爸!”

他们都跑到窗口向外看。

“是的,正是爸爸,”唐纳德宣告。“可是没有小女孩啊。”

他们三个不能自制地奔出房间,跌跌撞撞地进了门厅。他们总是这样欢迎父亲的。可以听到他们在跳上跳下地拍着手,被抱起来亲吻。

卡里斯福特先生作了一次努力想站起身来,却又向后跌回他的椅子。

“不行啊,”他说。“我真是个废物!”

卡迈克先生的声音到了门口。

“不,孩子们,”他说着,“等我同卡里斯福特先生谈过后你们才可以进来。去和拉姆·达斯玩吧。”

随后他推门进来。他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红润,带来了一股清新健康的气息,但当他的眼睛接触到那病人的热切探询的目光时,却变得失望焦虑起来,尽管当时他们正在紧紧握手。

“有什么消息?”卡里斯福特先生问道。“俄国人收养的那个孩子呢?”

“她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孩子,”卡迈克尔先生这样回答。“她的年纪比克

鲁上尉的小女儿小得多。她名叫埃米莉·卡鲁。我见过她,并同她谈过话。俄国人能向我提供各种详细情况。”

印度绅士显得多么疲惫而痛苦啊!他的手从卡迈克尔先生的手中垂落下来。

“这么说不得不重新开始寻找啦,”他说。“就这么回事。请坐下吧。”

卡迈克尔先生落了座。不知怎么着,他渐渐变得越来越喜欢这个不幸的人了。他本人是那么健康和幸福,处身于欢乐与爱情之中,竟觉得孤独与丧失健康似

乎是难以忍受的不幸。只消这屋里有一个欢快的高调门的嗓音,就不会显得这样凄凉了。而一个人竟然*把他本人似乎曾坑害并抛弃一个孩子这一想法挂在心上,这可是件难以正视的事。

“得了,得了,”他用欢快的声调说,“我们早晚会找到她的。”

“我们必须立即开始。不能浪费时间,”卡里斯福特先生心烦意乱地说。“你有什么新建议——随便什么都行?”

卡迈克尔先生觉得有点儿不安,他站起来,在室内踱起步来,脸上显出深思而又捉摸不定的表情。

“哦,也许吧,”他说。“我不知道它可能有什么价值。事情是这样的,我在从多佛尔回来的途中,在火车里仔细考虑这事的时候,产生了个想法。”

“什么想法?如果她还活着,就一定在什么地方。”

“对,她是在什么地方。我们已找遍巴黎的学校。让我们放弃巴黎,开始在伦敦寻找吧。这就是我的想法——在伦敦寻找。”

“伦敦的学校够多啊,”卡里斯福特先生说。此时他微微一震,因为想起了什么而使他清醒过来。“想起来了,隔壁就有家学校。”

“那我们就从那里开始吧。对我们来说,没有比隔壁再近的了。”

“没有了,”卡里斯福特说。“那儿有个孩子,使我感到兴趣,但她不是学生。她是个黝黑、孤苦的小家伙,无论如何也不像是那可怜的克鲁小姑娘。”

或许那魔法恰恰在此刻又起作用了——那美妙的魔法。似乎真是这么回事。到底是什么把拉姆·达斯引到这房间里来的呢?——就在他主人说话的时候——他恭敬地向主人行额首礼,但在他那闪光的黑眼睛里有一抹几乎无法藏匿的兴奋劲儿。

“老爷,”他说,“那孩子她自己来了——就是您觉得可怜的那个孩子。她把那只又逃到屋顶下她阁楼里的猴子带回来了。我请她留下。我想老爷见到她、和她说话会觉得高兴的。”

“她是谁?”卡迈克尔先生询问。

“上天作证,”卡里斯福特先生回答,“她就是我谈起过的那个孩子。学校里的小苦工。”他向拉姆·达斯挥挥手说,“好,我高兴见她。去把她领来。”然后他转向卡迈克尔先生。“你外出的时候,”他解释道,“我感到悲观绝望。一天天又晦暗又漫长。拉姆·达斯告诉我这孩子的不幸,我们就一起想出一个离奇的计划来帮助她。我想这是个孩子气的做法,但它使我有所筹划和思考。然而如果没有这位机敏灵活、轻手轻脚的东方人拉姆·达斯帮忙,这事是无论如何也办不成的。”

这时萨拉走进房间。她怀里抱着猴子,而它显然不打算离开她,如果这是可能的话。它紧偎着她,吱吱地叫着,而萨拉发现自己处身在印度绅士的屋子里,觉得又有趣又兴奋,使一阵红潮涌上双颊。

“你的猴子又逃跑了,”她说,嗓音甜美。“昨天夜里它来到我阁楼的窗口,我把它抱进了屋子,因为外面很冷。要不是时间太晚,我早就把它送回来了。我知道你有病,可能不喜欢被打搅。”

印度绅士那凹陷的双眼向她投来好奇、关切的目光。

“你想得真周到,”他说。

萨拉向站在门口的拉姆·达斯看看。

“我是不是把它交给那位印度水手?”她问。

“你怎么知道他是印度水手?”印度绅士说,微微一笑。

“哦,我见过印度水手,”萨拉说着把那只不愿离开她的猴子递了过去。“我是出生在印度的。”

印度绅士突然坐直身子,表情大变,这使她一时猛吃一惊。

“你出生在印度,”他喊道,“是吗?你过来。”他伸出一只手。

萨拉走向他,把一只手放在他手中,因为他好像想要握她的手似的。她一动不动地站着,绿灰色的眸子惊奇地正视着他的目光。他似乎有些什么心事。

“你就住在隔壁?”他问。

“是的,我住在铭钦女士的培育院里。”

“可你不是她的一个学生?”

萨拉嘴角上流露出一抹奇特的浅笑。她犹豫了片刻。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是什么人,”她回答。

“为什么不知道?”

“起初我是学生,而且是享受特殊优待的寄宿生但是现在——”

“你原来是学生!那么现在是什么?”

那古怪而伤感的浅笑又浮现在萨拉唇边了。

“我睡在阁楼里,隔壁是那厨房婶女,”她说。“我给厨子跑腿——她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还给年龄较小的孩子上课。”

“问问她,卡迈克尔,”卡里斯福特先生说,向后靠着,似乎已筋疲力尽了。“问问她,我不行了。”

“大家庭”的那位魁伟慈祥的父亲是知道女啊向小姑娘们提问的。萨拉意识到他对她说话是那么老练,嗓音悦耳、鼓舞人心。

“你说的‘起初’是什么意思,我的孩子?”他询问道。

“那是我爸爸当初带我来这儿的时候。”

“你爸爸在哪儿呢?”

“他死了,”萨拉很沉静地说。“他失去了所有的钱,一点也没给我留下。没有人来照料我,或者付钱给

铭钦女士。”

“卡迈克尔!”印度绅士高声喊道,“卡迈克尔!”

“我们不要吓着她,”卡迈克尔先生赶快私下低声对他说,又高声对萨拉说,“所以就把你打发到阁楼里,成为一个小苦工。大致是这么回事儿,是吗?”

“没人来照料我,”萨拉说。“没有钱,我无依无靠。”

“你父亲是怎样失去他的钱的?”印度绅士上气不接下气地插话道。

“不是他自己丢掉的,”萨拉回答,越来越觉得奇怪了。“他有一位他很爱戴的朋友——对他十分爱戴。

正是这位朋友拿走了他的钱。他太相信他的朋友了。”

印度绅士的呼吸更急促了。

“那位朋友可能并不存心使坏,”他说。“事情的发生可能是由于一个错误。”

萨拉不知道自己回答时的平静的童声听起来是多么冷酷无情。如果她知道了,就肯定会为了印度绅士的缘故把声音放柔和些。

“我爸爸还是同样忍受了苦难,”她说。“这一来把他害死了。”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印度绅士说。“告诉我。”

“他名叫拉尔夫·克鲁,”萨拉吃惊地回答。“克鲁上尉。他死在印度。”

那张憔悴的脸抽搐着,拉姆·达斯一纵身跳到他主人的身边。

“卡迈克尔,”那病人喘着气说,“正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

萨拉一时以为他就要死去了。拉姆·达斯从一只瓶子中倒出些药水,送到他唇边。萨拉站在近旁,微微战栗着。她手足无措地看着卡迈克尔先生。

“我是什么孩子?”她结巴地说。

“他是你父亲的朋友,”卡迈克尔先生回答了她。“不要害怕。我们找了你有两年啦。”

萨拉伸手抚着额头,她的嘴颤动着。她开口了,像在梦中说话似的。

“而我一直在铭钦女士的培育院里,”她喃喃地说。“就在墙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