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一生经历了两次大的时代变迁,养成了他沉稳、不苟言笑的性格。在我的记忆中更多的是威严,而幽默与风趣则在他身上很少有体现。
一九四九年解放的时候,我的爸爸还在师范学校读二年级,还差一年毕业。当然书是读不下去,只有回乡务农。十八岁从头开始学习犁地打耙,其中的不易他多次和我谈起。当然说这些的目的,不过是教诲我努力读书,以免像他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就要求我背诵《古文观止》。而对一个爱玩爱闹的孩子来说,这是苦不堪言的。所以我自小就敬畏他,有时看着小伙伴在外面*地玩耍打闹,甚至有些记恨他。
当然他也有似乎挺有趣的时候。比如当他吟诵古诗的时候,似唱非唱,随着古诗句摇晃着头,看起来还是挺有趣的。还有一个有趣的方面就是,他虽然生长在旧社会,但从不信鬼神佛祖,完全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每逢清明、冬至、及年三十,他又一定会带着我去给我的爷爷、太爷爷等过世的长辈去上坟祭奠。我问他,你不信鬼神为什么又来坟上烧纸,他说来的意义不在于信过世的长辈真的收到纸钱,而在于对先人的缅怀与追思。他因为在农村算是个非常有文化的人,远近的人都认为他很懂风水,常常请他帮忙去看风水,他基本上是有请必到,但总是义务帮忙,从不收费。在我大了以后,我也问过他,你自己都不信的东西,你为什么还帮别人去参考去帮忙。他的回答也很有趣,他说别人请你说明他相信这方面,如果拒绝,别人会不高兴,而你去帮忙参考,可能实际上并没有太大意义,但对邀请你的人心理上是个很大的安慰;所以虽然我不信,但我依然会乐于帮助,但是如果收费,那就是欺骗了,失去了通过帮忙而让别人获得安慰的本意。
因为我爸爸的影响,我也是个完全的无神论。但我的爸爸在他生前最后选择,又颠覆了我对他的认识,也是我至今没能够回答的趣事。在他最后的日子里,他很郑重地通过风水学,为他的去选择了一块墓地,并且很郑重地告知了我的叔叔,他的棺木下葬的方向。当然这一切是我在他过后过世后回家,听我妈妈和我叔叔告诉我的。我来不及问他为什么这么郑重其事地去做一个他并不相信的风水选择,这也成为了我一生无法得到答案的有趣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