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听说过高建群的名字,是陕派作家的代表人物,读他的著作可以在心里用陕西方言默读,顿时会有一种亲切感。而且最近这些年文化上的“陕军东征”现象与他有着不可割舍的联系,因此抱着他的书会很走心。
《大平原》这本书以介绍苦难开始,以农村的现代化发展为最后着脚点,正是农村人与农村依存关系发展变迁的缩影。母亲跟随河南逃难大军的到来;高发生老汉带领全家离开氏族难容的高村,亦或说是不自在的高村而后又重新迁回;父辈四人各自不同的成长发展经历等等组成了苦难的部分。那是中国的纷争、动荡年代,这么多人能够活下来并且发生了这么多的故事,不能不感叹生活的艺术性。也正像他自己说的:在创作中会想到叶塞宁的“金黄色的落叶堆满我心间,我已经不再是青春年少。………天下的芸芸众生啊,你们生生不息,我愿你们永远美好繁荣。”这句诗。诚然,在生生不息的生活中,需要怎样的姿态去过渡?我想那个时代的那些人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他们很忙,忙到不知为什么去完成这样的世间历程。也许也有人思考过,那也许就可以简单地归结到“活着”这两个字。而现在当他们回过头去回忆自己的经历,我想都会感叹一句“自己太幸福了,活下来了,自己原来可以这么强大”。生活的沉淀需要一定的经历,经历过了就有了装饰虚无的重量,便会以一种沉默的镇定去观察这个世界赋予自己身上的一切,因为自己足以承担。正如作者在题记里所说:“献给:我的从黄河花园口决口中逃难出来的母亲;献给:我的所有的故世和健在的亲人们;献给:渭河平原。在经历了如此多的经历后,如今的“黑建”站在后世的高原看着自己的母亲,自己故去或健在的亲人,自己的家族,正如那默然不声的喂养他们的渭河平原一样,那样的经过愈多愈是保持超然的深邃。
正如对自己家族的敬意与感叹一样,作者在题记里同样写到“献给:在世界工业化和都市化进程的今天,所有那些已经消失和正在消失的中国村庄。”在苦尽甘来的日子里,伴随着的是现代化的发展。除了极具历史厚重的重要文化需要现代技术的保护变化外,像农村的聚落,农村的依附将会以发展的由头加以改造。改造过后是符合社会的景致与精致,也许曾经的农村人,如今的“城里人”会为红火的日子而喜笑颜开。当然应该为他们而感到高兴,但是我感到了作者的矛盾与徘徊。希望跟上时代的发展让历时几千年困苦的农人幸福,但同时也极力的希望能够做些什么,保留一份惦念,不至于在若干年之后,我们因为生活在高端的城里而感觉不到须臾不可离的“地气”而去用现代化去造建记忆中流失到模糊的农村。这些思考可能也不是一个人的担心与不舍,不知从平原搬迁到“高楼高原”的农人,象征性的抓一把黄土离开时,是否会感到一种慌乱与真正的不舍。人的情感是很神奇的,尤其对于故去的人和事,先人所在该是根所在,我想搬迁之人应该有着这么一点点的眷顾,对于农村,对于大平原。
生于土,殁于土。即就是古语所说:生我之门,便是死我之门。农村,承载苦难,作为发展的跳板。这个怀抱哺育了世世代代,世世代代也终将在这个怀抱里故去,它承载了覆盖了我们所有的痛苦和快乐。正如高发生老汉的名字一样,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没有道理,它的发生就是它的道理。但,我只是希望能够保留那么一块农村,一块大平原,借以触接地气,用以最后的栖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