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情到至深,往事并不如烟。
外面骄阳当空,偶尔丝丝凉风从窗外吹进来,使得烦躁的内心短时间地沉静下来,让我想起了老家,以及离开多年的曾祖父。
我记忆中的曾祖父,是一个满脸沟壑般皱纹,衣服有点邋遢的老人。他总是在外面忙碌,不是在自留地里拔草下种,就是把掉落的枯枝捡回家当柴火。
俗话说“隔代亲”,我跟曾祖父隔了两代,这份亲厚重了何止一倍?
曾祖父脾气并不好,但是每当看到我的时候,目光里却是化不开的宠溺,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爸爸妈妈,都不能在他面前骂我半句。
曾祖父很节约,从来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衣服穿,也难得给自己买一点好吃的改善改善伙食,但是每次从外面回来总是能翻出零食给我;每当除夕夜吃完年夜饭,他也总能给我包一个红灿灿的红包。
后来曾祖父身体不知怎么突然不好了,每次吃饭吃得很少。大概是怕影响我们的兴致,他常常借故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后来我才知道,他怕自己的病影响我健康。
因为要上幼儿园了,三岁的时候我从老家来到上海,从此见曾祖父的次数越来越少。奶奶常常跟爸爸妈妈说曾祖父常常问小宝怎么样?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当时在他的心里,我这个不懂事的小不点几乎已经成为他快乐的源泉了。
曾祖父很乐观,即使在生病的时候也毫不回避生死,常常安慰爷爷奶奶:“我会活到100岁的。”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挺过这一关,那一年他93岁。
……
不知不觉,又是一阵微风吹过我的脸颊,感觉冷冷的,我流泪了。那时年幼的我,“无知”地索取着曾祖父生命最后几年所有的爱,却无力谈报答,甚至连曾祖父的音容笑貌也变得迷糊了。而等到我终于更够懂得长辈的爱,曾祖父却已经离开我们近十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不知他现在可好?
都说少年如我不应惆怅感伤,但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往事如烟,并不能吹散那一份深到刻骨铭心的亲情;因此往事并不如烟,因为最珍贵的那一份记忆早已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