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一寸一寸地涨,漫过了水汀门前的青石阶。张开五指,夕阳的光从指缝中轻盈地洒落下来,勾勒出曾经的回忆。
童年的光景总是无忧无虑着,总与小伙伴们在小巷中追逐玩闹、嬉笑着,奔跑着,时间便如细流涓涓流走。儿时稚嫩,不知那圆滚滚的,披着青衣的小球究竟为何物,总拉拉祖母的衣袖询问,祖母总是宠溺地摸着我的头,笑笑:“那是青团啊,囡囡。”自此,青团那精致小巧,黛青的墨阳便印入脑海,陪伴着我长大。
稍大一些的时候,青团依旧陪伴在我左右,最爱的便是那小巷一隅的美味。素净浅绿的黛青色外衣,包裹着软糯香甜的团子,在那墨色连缀的素衣女子白皙纤长的手上,灵活地盘一盘,盘得圆润光滑后,便被搁在青花晕染的白瓷板上,看上去似是一只安静的青衣小球,等待着它的食客。每至阳光将要隐入地平线之时,祖母总会牵着我的小手,买上几只青团。我这小馋猫总是会捧着青团,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满满一口的青团,满满一口的满足。
而现在,我早已离开小巷。一个周末,只因心中挂念着青团与祖母,我踏上了去小巷的路。
巷子几乎没怎么变,卖糖画的老人依旧吆喝,老人们依旧在傍晚时分乐呵呵地凑在戏台下,听悠长绵远的咿咿呀呀……
我快步走着,一心寻找我心心念念的青团。蓦地,一股清甜的香气把我扑了个满怀,是青团!
循着香气,我再一次来到了青团小铺。青团依旧在青瓷板上依次码好,人却稀少了不少,从前的白衣姐姐,如今也变成了黑发中夹杂着细碎白发的黛衣女子。
“来个青团!”我迫不及待地喊道,这美味是许久未见了。女子用纤长的手指盘好青团,依旧是那么圆润透亮,澄澈素净。祖母早已是满头白发,阳光却依旧在她的眉睫跳跃,她看着我那迫切的样子,眼角漾开了花,青团,是一直陪伴我的亘久不变。
我大口咬下,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软糯几乎让人催泪,不变的,是那满满一口的满足。剔透的青团在我的手中停留,一如往日时光带给我的温存一般。
原来,青团一直没有变,一直陪伴着我走过春夏秋冬,周而复始,成为我心尖的,最令人留恋的旧日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