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被云深深地藏起来，天空一改以前蔚蓝的面目，变成了像是被脏抹布浸过的水似的的颜色。
加快脚步，我离妈妈的水果摊越来越近。妈妈正埋头做着什么。我叫了起来：“妈!”妈妈浑身像触电一般，身子一抖。她那凌乱的刘海，黑白参差地纷披在前额。一阵酸楚猛地直冲我的鼻腔。我柔声说道：“妈，快十二点半了，我来看果摊，您回去吃饭吧！”
“嗯！”妈妈神情惶惑应了声，就低下头用右手大拇指在苹果商标上来回摸着，好像在用心抚摸古董似的。
“妈，快回家吧！”我催促道。
“知道了！”妈妈应着，把手中的苹果放在了摊位上。她看了看四周，又俯下身子，拿起一个烂了小嘴的苹果放在膝盖上，又从另一个苹果上小心翼翼地撕下一个商标，而后将这枚红底金边的小商标“准确无误”地按在烂口上。她在商标上来回轻轻地摸着。“瑕疵”不见了！那个苹果立即变得红润可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的心不禁往下一沉，一股凉意沿着我的脊梁，由上到下渗透进去：“妈，这不是蒙人吗？”
妈妈惊愕地抬起头向四处张望，而后转向我：“别让人听见！”
“妈，您这不是以次充好嘛？”
妈妈脸红了，眉头揪得紧紧的：“前两天进了几筐苹果，昨天就烂了好几个。早点把这批苹果卖出去，咱就可以少亏一点！”
天热，东西确实不好保存。可妈妈这么做就是“鱼目混珠”。仿佛一只长着尖利指爪的手在抓我的心。我嚷道：“妈，您总说‘做人要诚实’。这样蒙顾客，会把他们吓跑的。”
苦楚的痉挛掠过妈妈的嘴旁，她紧闭着嘴唇，似乎在想我说的话。
前方巨大的宣传牌上“诚实守信建海西”几个金灿灿的大字闯进了我的视野。我脱口而出：“妈妈，多少回头客不就是因为您老实厚道，才来我们摊点买水果的吗？人与人之间建立信任很难，破坏信任却在一瞬间。水果烂了，留着我们自己吃吧！”
妈妈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孩子，你说的对！这几个烂货留着我们自己吃！”
妈妈的微笑是那样单纯，像午后的一缕阳光，穿透了整个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