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草花 - 作文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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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草花

来源: 作文大全2022-09-16 21:41:47
导读:樱草花这些日子,默里小一姐现在总是去教堂,因为她如此地喜一爱一受到别人的赞赏,一旦有这种机会她是无法忍心失去的。她确信无论在什么地方,也不管哈利·梅尔塞姆或格林...

樱草花

这些日子,默里小姐现在总是去教堂,因为她如此地喜受到别人的赞赏,一旦有这种机会她是无法忍心失去的。她确信无论在什么地方,也不管哈利·梅尔塞姆或格林先生是否在场,除了因正式身份总会到场的教区长以外,肯定还 会有人为她的魅力所倾倒。要是天气允许,她经常和妹妹一起步行回家。玛蒂尔达是因为坐马车有些拘束——在马车里几乎和外界隔绝。从教堂到格林先生家庄园的一英里路程中总有人来人往的,她喜欢有人陪伴着她,她喜欢那种热闹欢快的氛围。庄园门口附近有一条朝另外一个方向去的小路通向霍顿宅邸。而另一条大路则通向更远的休·梅尔塞姆爵士的府第。因此,前一段路程总会有人陪着她一起走,有时是哈利·梅尔塞姆(也许还 有梅尔塞姆小姐),有时是格林先生(也许还 有他的一个或两个姐妹)以及他府上的几位男客人。

我是和两位小姐一起步行还 是和她们的父母坐车回去,这要由她们任意决定。如果她们“需要”我,我就跟她们走。如果她们自己有某种原因而不需要我(这种原因她们自己清楚),我就坐车,我坐车依然是那固定的位置。相比而言,我更喜欢步行,可我又不想妨碍任何一个不希望我在场的人。心里有了这种想法,于是我在这样的情况下总是显得很不活跃。我从不问她们作出不同决定的原因。这的确是一个好方法,也许一个女家庭教师所应扮演的角色就是服从和听话,而少爷小姐们的天职就是让自己快乐。

但是真到了步行的时候,对我来说,前一半路程往往是非常难受的。以前提到过的那些小姐和绅士们从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们谈话时跨过我了的头顶,绕过了我的身体,也许眼光偶尔落在我身上时,就当我是透明的,看到一片空白——根本没有看见我,也许他们就喜欢做出这副样子。在这种情况下,还 要我走在他们的身边,好像我是在听他们说话,希望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这就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但是,假如我走在他们后边,似乎是承认自己的自卑,同样也是很不愉快的事。老实说,我认为自己并不逊色于他们中间最优秀的人,我希望他们能了解我所想的,不要认为我只是把自己当成一名仆人——只是因为我的两位小姐身边找不到更好的同伴,才要我陪着,还 屈尊与我说话——由于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才不想和这些小姐绅士们并排着一起走。我几乎很惭愧地承认这个事实,与他们在一起时,我努力做出一副毫不在意,不管他们是否存在的样子,为此,我给自己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我装出聚会神地在想自己的心事,或在欣赏周围的风景。如果我走在后边,那是因为一些鸟或昆虫、树或花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在尽情地观赏它们,迈着悠闲的脚步独自跟在她们身后,直到我的两位学生和她们的同伴们互相告别,转身走上那条安静的小路。

其中有一次我记得特别清楚,是在三月底的一个下午,天气晴朗,格林先生和他的两位姐妹安排他们的马车空着回去,这样他们就能和他们家的客人某上尉和某中尉(军中的一对纨绔子弟)一起走回家,享受这光的灿烂的和空气的芬芳了。默里家的两位小姐当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与他们结伴同行的。罗莎莉的心意就是要这些人陪伴,但是,这并不是我的心意,我就落在后面慢慢走,边走边欣赏绿色的草坡和正在发芽的树篱,同时我采集植物和昆虫的标本。

在前面走的那一群人已离我很远了,我可以听到快活的云雀唱起悦耳甜蜜的歌声,我心中的怨愤在柔和清新的空气中和馨的光下逐渐消散了,接踵而来的是对童年的回忆,怀念那逝去欢乐的时光以及对美好的未来的向往。当我的眼睛游荡在一片覆盖着嫩草、绿叶、树丛和被一道道正萌芽的树篱所攀越的高坡时,我强烈地渴望能找到那种熟悉的花,使我可以想起家乡那树木萦绕的山谷或绿色的小山坡。至于想起那褐色的泥沼地,当然是不可能的。要是真的能发现它,无疑地将会使我的眼泪像水一样流出,然而这将是我现在最好的享受。我终于发现在高处一棵弯曲的老橡树树根中间长着三朵可的樱草花,它们如此甜美地从藏身的地方向外窥视着,在看见它的那一瞬间,我的泪水就夺目而出了。我想摘下一两朵来,好带着它圆我的思乡梦。但是它所在的地方太高,我试了试,还 是不行,若要摘的话我就必须爬上草坡。我正准备往上爬,听到我身后有脚步声,于是我停下来,准备转身离开。忽然有人对我说话,当时的我有些震惊,“格雷小姐,让我帮你去摘吧!”这声音庄重而又低沉,是我熟悉的声音,很快,那几朵花就摘下来并送到我的手中。他是韦斯顿先生——别人怎么会不怕麻烦自己而为我做这么多呢?

我向他道谢,语气是热烈的还 是冷淡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连心中的一半的感谢之情也没有表达出来。也许我根本就是愚蠢的,因为我会产生这种感激之情,可是当时在我看来,这件事也极好地证明了他是具有优良品的。我对他这一善意的行动虽然无法回报,但我永远也不会把它忘怀。当时我已经完全不惯接受有人如此礼貌的对我,根本想不到霍顿宅邸周围五十英里内还 会有人对我如此有礼貌和善意。尽管这样,在他面前我仍感到稍微有些不舒服,于是我赶紧加快速度去追我的学生。假如韦斯顿先生明白我当时的想法,听任我离去而不跟我说话,也许一小时后我就懊悔了。但是,他没有让我一个人往前走离开他。虽然我的脚步有一些加快,但对他说来只是一个平常的速度。

“你的两位小姐把你落下,独处一人?”他说。

“是的,她们有更愉快的同伴一起陪着。”

“那你就不必急着去追赶她们了。”

我放慢了我的脚步,但我很快就对此感到有一些懊悔:我的朋友他不说话,我也觉得没有什么话可以说,我想他可能和我一样,觉得有些尴尬。然而,他终于打破了沉默,以他那独特的平静的声音问我是不是很喜欢花。

“是的,很喜欢,特别是野花。”我回答。

他说:“我也喜欢野花,对别的花不怎么关心,因为除了一两种以外,我和它们没有特别的感情联系。你最喜欢哪些花?”

“樱草花、蓝铃花和石楠花。”

“不喜欢紫罗兰吗?”

“不,正如你说的,我和它也没有特别的感情联系,因为我家附近的山坡和山谷里从不生长紫罗兰。”

“格雷小姐,有家真的是一个莫大的安慰,”我的同伴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无论多么遥远,无论你回家的机会多么难得,家总是你期待的地方。”

“家对我实在太重要了,没有家我是活不下去的。”我满腔热情地回答,但我马上就后悔了,我想这话听起来有一些愚蠢。

“哦,你会,你会好好活下去的,”他关切地微笑着说,“我们对生活的联系,比你或任何人想象得都更加牢固,任凭你怎样粗暴地拉扯,这种联系也是扯不断的。你认为没有家会觉得非常的悲惨,即使是这样,你仍能活得下去,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不幸。人类的心就像印度橡胶,一点儿气就能把它吹大,再多吹一些气也不会让它破裂。我们身躯的外部结构中,本身就有强大的力量,可以抵抗得住外界的暴力的摧残,每遭受一次打击,都使它变得更加坚强,又能适应更强的打击。长期的劳动可以让我们手上的皮肤变得粗糙而坚韧,同时让我们的肌肉更加强健有力而不会萎缩。因此,一天的辛苦劳动常常会磨破贵妇人的手掌,但对饱经风霜的农夫来说,这简直太平常了。”

“我说这番话是有经验的……有一些就是我自己的经验。我以前也曾经有着和你一样的想法,至少,那时我完全相信,人只有依靠家庭和亲人的才能忍受人间的种种苦难,如果这一切都没有了,生活就会成为你要努力去忍受的负担。但是,现在我没有家——除非你把我在霍顿租的两间房子加上‘家’这个名字……不到一年以前,我失去了早年的,最后的,也是最亲近的人。然而,即使这样,我不但活着,而且还 活得有希望。不过,我必须承认,每当我在傍晚时,我走进一个简陋的茅屋,看到家人安静地围坐在令人愉快的炉火周围,快乐地享受着的家庭的馨,我心底油然而生一种羡慕的感情。”

“你不知道幸福在前面等着你呢,”我说,“你生活的旅程刚刚开始。”

“我早就拥有了最大的幸福,”他回答,“那就是我有着一个有用的人的意志和力量。”

现在我们走到一道栅栏门前,门里一条小路通向一座农舍,我猜想这里正是韦斯顿先生决心使自己“有用”的地方,因为他走到这里就向我道别,然后自己通过栅栏门,迈着他平常的那种坚定而轻快的步伐走在那条小路上,留下我在往回走的途程中独自默默思考他所说的话。以前我也听说过,他在来到这里的几个月前刚失去他的母亲。那么说,他母亲就是刚才他说的早年的亲人中最后的,也是最亲近的人了,而且他没有了家,我从内心深处同情他,几乎流下了同情的眼泪。我想,他的额头上常有着早熟深思的影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同时还 使他在慈悲的默里小姐和她的所有亲属中获得了愁眉苦脸、愠怒情的名声。但是我想,“我要是像他那样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一定生活得比他更悲惨。他在努力积极地生活,他面前有广阔的天地可以为之而努力,而做出有益的贡献。他可以很多朋友,如果他愿意,还 可以结婚成立家庭,毫无疑问,总有一天他会愿意这样做的。愿上帝保佑他,使他以后的家庭中的伴侣能配得上他的选择,让幸福的家庭成为他理应享有的家庭!如果……那该是多么的令人愉快。”但是,我想的这些,无关紧要。

开始写这本书时我就没有隐瞒任何事情的意图,以便那些喜欢这本书的人得以仔细地品味一个同类的心灵。但是,有些想法,可以让天上的天使知道,却不能向世人公开——即使是其中最优秀、最仁慈的人也不行。

这个时候,格林先生已回家去了,两位默里小姐已走上了便道,我赶紧加快步伐跟上了她们。我发现两位姑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两位年轻军官各自的优点。罗莎莉看见我就把刚说到一半的话停住了。她怀着恶意,高兴地说道:

“噢,哦,格雷小姐!你总算来了,是吧?难怪你在后面如此长久的逗留,还 落那么远,难怪我骂韦斯顿先生的时候你总是维护他。啊,哈!现在我知道啦!”

“现在,来!默里小姐,不要说傻话了,”我说着,尝试着善良的一笑,“你知道,如此无意义的事不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是,在回去的路上罗莎莉继续说着这种让我无法忍受的废话,她的妹妹也时不时地编造一些瞎话来配合她,我觉得辩护一下这方面的事是必需的。

“全都是废话!”我大声说,“如果韦斯顿先生碰巧和我走一段路,走路的时候愿意和我聊上几句,这有什么不平常的?我保证,以前我从没有和他说过话,除非就那么一次。”

“在哪儿?在哪儿?什么时候?”她俩急切地问。

“在南希的小屋里。”

“啊,哈!你在那里遇见了他,不是吗?”罗莎莉喊了起来,并发出非常高兴的笑声,“啊,听着,玛蒂尔达,我算是明白了,愿来她这么上南希·布朗家去,她去是为了能和韦斯顿先生调情。”

“真的,你的话不值得反驳!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在那里只遇见过他一次。再说,我也不知道他会去那里。”

尽管我对她们愚蠢的玩笑和毫无根据的诋毁我感到很生气,但不安的心情没多久平静了下来。她俩笑够了就又把话题转到上尉和中尉身上。当她们对两位军官争论不休时,我心头的愤怒快速地冷却,就连那使我发火的起因也很快地忘记了。我的心思转向一个比较愉快的地方了。

我们就这样走过了花园,穿过门厅,走上楼梯,回自己房间时,心里充溢着一个热切的愿望。我进入房间,关上门,就跪下做祷告,我的祈祷虽炽热但不冲动:“就愿你的意旨成全。《圣经·新约·马太福音》,第26章第42节。”我尽量想把话说全,但是,接下去肯定是这样一些话:“天父,你是无所不能的,但愿这就是你的意旨。这个愿望,这个祈祷,所有男人和女人都会嘲笑我,但是,天父,你将不会鄙视它!”我说了,感觉这是真实的。在我看来,我不仅是在为自己,同样也是虔诚地在为另一个人的幸福而祈祷。或许后者才是我的主要心愿,或许我是在欺骗自己,但是,这个想法却给了我信心和力量:希望自己的祈祷都能够变成现实。至于说那三朵樱草花,我把两朵养在房中一只玻璃杯里,直到它们完全凋谢,女仆把它们扔出去。我把第三朵花的花瓣夹在我那本《圣经》的书页间——至今仍保留着,并且我要把它永久地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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