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谁家锦瑟,频频断肠音;尝,南国红豆,采撷最相思;望,千里婵娟;梦魂欲语泪先流。
——题记
如纱的月光温柔地洒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仿佛一个淡黄色的梦境。等待品尝锅中豆粥的我轻轻地打开一个布满灰尘的匣子,里面的照片已有些泛黄,月光清明,照亮了那张熟悉的面孔。照片上的人大笑着,和身边的孩子一样灿烂,只是满脸的皱纹与斑白的双鬓令他显得过分沧桑。“姥爷,你在哪?我好想你!”没有人回应我的呼唤。只有萧萧的秋风吹起几纹回忆的涟漪。
我从小和姥姥姥爷住在一起。姥姥身体衰弱,无法料理家务。但军人出身的姥爷并无抱怨,他总是默默地,尽力地做好每一件琐事。姥爷喜爱诗词,小时候,我总能听到他抑扬顿挫的朗诵声——浑厚如钟,高亢似山,欢快若鸟鸣,哀痛胜猿啼。我伏在姥爷的膝上,听春虫夏雨,秋蝉冬风为他伴奏。姥爷总是一字一句地教我读那些令人唇齿留香的优美词句,当然,也闹出过不少笑话。记得有一首诗名曰《江南》,吐字不清的我误把“鱼戏”说成“驴戏”,一老一少的诵读和欢笑随风飘荡,传播得很远很远……
几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般飞快流逝,姥爷的腰已被生活的重担压得无法直立,刚毅坚定的脸庞已被岁月无情地刻上道道印痕,仿佛一片枯黄的树叶。他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但在我11岁生日,姥爷为我熬了一碗红豆粥。我不解,姥爷对我说:“来,跟姥爷念‘红豆’。”“红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跟着念了一遍,仍不知何意。姥爷伸出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没事,姥爷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你如果想我了,就喝红豆粥,好吗?”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姥爷很高兴,带我去了游乐园。摩天轮缓缓地转着,坐在轿厢的我们看着夕阳缓缓坠落,辉煌而壮美地消失在地平线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姥爷缓缓说道。忽然。他笑了。笑得那么开心;不解其意的我也笑了,笑出了眼泪。“咔!”摩天轮的照相机记下了这欢乐的一瞬。只是我不知道,那是姥爷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早已被病魔折磨到不堪忍受的姥爷悄悄拔下了维持生命的针头,与我共赏最后的一轮斜阳……
“咕嘟嘟……” 沸腾的声音惊醒了我的回忆。细啜慢品碗中豆粥,微酸,泛甜,略苦的滋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我笑了,笑出了眼泪。人间最美的滋味,莫过于此——思念的滋味,红豆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