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树木宛然如醉,不停摇曳着。天也阴了下来,雷声猝鸣,瞬间,骤雨袭来。此时此刻,我爱独坐在阳台窗边,聆听那夏日黄昏消逝后的雨声。
犹记那天,我一如既往地搬来小凳,把窗子略微开一道缝,独自享受着自然界中最唯美的韵律。一滴,一滴,在耳际轻轻划过,打在地上,绽出一朵朵璀璨的小花儿。
突然,几声天籁闯入了我的交响曲。睁开眼,几只浅黄的鸟儿映入眸子,仿佛淡妆的仙子。它们翩跹跃起,交替在窗台的边沿舞着,踏着雨的节拍,时而还啼鸣两声,一展媚音。原来,它们是来此避雨的。
我突然起了兴致,趋步取来几粒小米和瓜子,相继抛出。它们欣然接受,并且舞得更加活泼了。我便尝试和它们逗趣,它们竟然毫不惧我,反而在我手心啄弄起来。不知不觉地,雨停了,鸟儿们缓缓离去。
然而我心里的雨声未停,那次的惬意也被永远铭记。
此后的黄昏里,听雨成了唯一的期盼。那场暮雨中的鸟鸣,也已成了梦中挥之不去的意象。可惜好梦,不能长久。
忘记是第几次来听雨了,鸟儿反常地姗姗来迟。它们应当早已熟记来此的路,却不知今日何故来迟。我看到它们浑身的羽翼湿透了,变得灰暗无光,仿佛在暮雨中彷徨了很久。眼神也不似往昔的欢愉,只剩落魄和不安。一阵狂风掠起,它们再也难以平衡,退了数步才勉强站稳。
我心一惊,它们怎么了?尝试着喂食,它们不接;伸过手去,也置之不理。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分外沉重地凝望它们,像凝望几位久别的故人。此次的雨停得离奇的早。几只鸟儿望向同一个方向,然后转身猛地一蹬,竭力啼鸣一声,宛如在同我告别,一去不返。
我看着鸟儿们最后眺望的地方,有一座烟囱高高矗立,不断涌出的浓烟被暮雨染得朦胧。我若有所悟,跑去询问,爸爸告诉我这是前几周才建好的。我听罢,愣住了。
此后鸟儿再也未归,暮雨变得那么单调,失去了鸟鸣如同失去了所有和弦。我开始厌恶在阳台赏雨,厌恶那罪恶的烟囱,仿佛是它杀死了鸟儿。
人们啊,为什么要给鸟儿如此无情的惩罚?它们那娇小的身躯,在骤雨中怎么支撑得住,或许它们刚从另一处污染的地方找到这里,却又要因为相同的原因离开。而对于我,失去的却是大自然的馈赠。
突然,淅淅沥沥的雨声再起。我闭上双眼,又隐约听到了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