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做酒,微光烧煮,流淌着的,是夏日的气息,漂浮着的,是银河的影子。忘却了午间热气掀动窗帘,窗框的景随着光影移动,恰如缓缓展开的画卷。华灯初上,城市里的路灯亮得刺眼,可风穿过了骨头,穿过了我的右心房,有了一丝荒凉。看得清,看得真真切切,连四个*的轿车的喧嚣也被我瞧见。
奋力一脚,小小的石子竟也学着流星,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稳稳当当,落到路边的垃圾桶。本未沾染着路灯的光芒,如今也铺展了一地的忧伤。
看着寻不着石子,只好踢踏着脚步前行。
目光穿过雾霭中隐现的路灯,看到这座城市眉间雾色,旧事远隔着千万帧雾霾之中,化解尘苛。
长街的路灯焙出一股好闻的淡淡焦味,把一切成熟的东西焙得更成熟。黄透的夏风掺杂着褐色,慵懒地笼罩着树荫。偶有路过的车辆,小心翼翼地穿过风的罅隙,碎裂的声音,轻微而细碎。短短几秒,又回到原位。
路边的石子圆溜溜的,思忖着切开光影,却也被拥抱其中,一路艳烧到天边,泛着不再冷森森的柔光,隐去自己欲带的锋芒,钻入光与影的边界。
母亲在第一个拐口等我。街巷交错,自行车铃叮叮当当,穿梭于飘满炒肉香的高墙之间。察觉不到有什么美好在悄然褪色,只有那双招呼的手划开回忆的一隅。
我慢慢地走向母亲,看见母亲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悄悄地蔓延着,漫延到我跟前。两个影子重叠交叉。我站在了母亲身边。
一步一变化。
影子被不断地拉伸、压缩,像皮影戏中的角色平凡出场,却又怯怯退场。
影子长长,碾碎了光芒,伸到身前。淡然地踏着步子,一下,两下,假装漫不经心的跃在母亲的影子上。宽大的影子遮住了我的双脚。母亲忽地侧身一偏,光影流转。一大,一小,便开始玩了起来。踩着彼此的影子,踩着那夜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影子。
路灯也似贪恋着岁月静好,泛着温柔。母亲也温柔。
我不再闹腾,抓着母亲沾有人间烟火气的手,甩着胳膊,晃晃荡荡地穿过那橘色,那给了黑色温柔的橘色。橘色温柔地包裹着我和母亲,就像母亲的手温柔地包裹着我的手一样。
家中,肉香腾腾,那是令邻居小孩眼馋的肉香。
“哔——”
肉香消失在眼前,只剩下繁景明灯,喧嚣人声。刹那的回想,竟在一瞬之间烟消云散。灯色阑珊,喧闹之意未歇,不绝。
“对不起。”我如一只做错行为的小丑,怯怯退场。
罢,长街长,短亭短,烟花繁,莫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