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沙山上 ——读余秋雨《文化苦旅》之《莫高窟》及《道士塔》有感
夏夜,读《莫高窟》。
公元三六六,敦煌东南鸣沙山上,石窟开凿,莫高窟现。一代代佛像于其中深刻而通俗地端庄着,微笑着,快乐着,苦涩着,牺牲着。磬钹响,佛经诵,僧侣来往络绎,民众巡礼斋会,山风流水,马蹄驼铃,历代政治*纠缠斗争,却都不忘为莫高窟添上一抹色彩。十六国时的菩萨,深线粗画,余留恒河岸旁热气;魏晋南北朝,豪迈潇洒清癯,秀骨清相;隋之气定神闲,盛唐之扬眉吐气,吐蕃攻陷后的悲壮,宋政权纷争带来冷漠贫乏。莫高窟渐渐静了下来,黄沙飞扬。
《莫高窟》篇的华丽繁荣,倏的, 被一座道士塔打断了。王园箓,塔主,那个矮小的道士,在佛教圣地当家,用外出化缘所得,请工匠用粗糙石灰刷白壁画,绘上玄奘取经图,抡起铁锤,将塑像碎片、泥巴堆起灵宫;洞窟憋气,便“自掏腰包”打通。一九〇〇年六月二十二日,王道士一锤砸开了藏经洞。在翻译蒋孝琬的劝说下,王园箓相信了那位斯坦因从印度来,要把玄奘所取的经卷送回。于是,四块马蹄银元,交换来稀世文物。读到这里,脑中空白,一如王园箓引以为傲的雪白石灰墙。
“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陈寅恪先生曾说。记录千年信仰与悲欢的,那些菩萨力士,经卷文书,那些由化学溶剂转涂到纱布的壁画,隔着外国博物馆厚厚的玻璃,等待国人长久凝视与百般叮咛。
莫高沉寂,她被那些文物拉得很长很长,几乎环绕了整个地球。那么,我们的心情也被拉长,随着唐宋元明清千年不枯的笑容,延伸到整个世界
诗人李晓桦曾写诗给下令火烧圆明园的额尔金勋爵,我改了改,写给那位斯坦因先生:
我好恨
恨我没早生一个世纪
使我能与你对视着站立在
陡峭如削的沙峰
清冷月下的敦煌
要么我拾起你扔下的白手套
要么你接住我甩过去的剑
要么你我各乘一匹战马
远远离开遮天的帅旗
离开如云的战阵
决胜负于道士塔下
合上书页,心乱,如麻,为百年前文化之浩劫而痛,同时也近年来莫高窟的保护与数字化开发而庆幸。
“舍半生,给茫茫大漠。从未名湖到莫高窟,守住前辈的火,开辟明天的路。半个世纪的风沙,不是谁都经得起吹打。一腔爱,一洞画,一场文化苦旅,从青春到白发。心归处,是敦煌。”“感动中国2019年度人物颁奖盛典”中白岩松深情地宣读颁奖词,给樊老,给敦煌儿女。一事一生,一人一窟。以常书鸿、段文杰、樊锦诗等为代表的一代代“莫高窟守护人”,坚守大漠,甘于奉献,勇于担当,开拓进取,铸就“莫高精神”,让敦煌文化走向了世界。敦煌研究院发展成为我国拥有世界文化遗产数量最多、跨区域范围最广的文博管理机构,成为最大的敦煌学研究实体。多少敦煌儿女,不计名利不惧艰苦,一生择一事,一事终一生,为祖国文化事业保护传承奉献青春。一度破败不堪、满目疮痍、病害频生的废墟,在他们手中,浴火重生,重现丝路文明华彩。敦煌儿女用光阴书写下的最宝贵的人生意义的回答,标绘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前行精神坐标,新时代的青年们,回望民族的根和魂,赓续传统文脉,我们更应从自我学习生活开始,踏实勤奋刻苦,向前辈学习。
鸣沙山上,月升,挟着晚风拂过的细沙。山脚前一泓清泉,波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