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的天际,寥寥无几的残星伴着一弯月牙,显得分外孤单、寂寞。
炽白的灯光下,我仔细端详着一支钢笔,蓝绿色的笔身光滑细腻,几许墨色晕染其间,显得刚劲有力。这支笔,是幼时一个邻家姐姐送我的。
忘了是哪年的夏天,妈妈带我回外婆家,蝉的鸣叫声听起来特别疲惫。我闲来无事就跑到邻居家门口,呆呆地看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在树上摘一种红色的小果子吃,馋得直流口水。不知何时,我被她拥进了家门,吃起果子来了。那时的我,可谓贪心至极,吃着手里的果子,还不忘看着她手里的,最后竟赖在她家不肯走了。后来,还是外婆和妈妈过来,硬把我拽了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大多是在她家度过的。一天,她看到我写的字后,说我的字难看,就拉着我练字,用的就是这支笔。那时我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在学校都是用铅笔写字,很少用钢笔。于是她就握着我的手,一边告诉我用钢笔的技巧,一边一笔一画地教我写。那天气温很高,午后的阳光从窗台微微倾斜着洒入屋内,映在我和她的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啪嗒”一声,一滴汗从她脸上滑落,打在纸面上,漫延开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印。我的手指沾上了墨水,手心也被捂出了汗。正当热得不行的时候,她终于放开手,示意我独立练习。休息片刻后,我重新拿起那支钢笔,靠近笔尖的握笔处仍有暖暖的温度。我静下心来,紧紧地握着那暖人的钢笔,认真地书写。
日子就像书页里的插图,再精美也有翻过去的时候。母亲要带我回家了,就在我没心没肺兴奋地嚷嚷着终于可以回家时,她却默默地替我收拾东西,难过得几乎要掉下泪来。在我们要上车时,她突然急促地喊了声“等等”,然后“蹬蹬蹬”地跑上楼,转眼间便拿着我在她家练字时用的那支钢笔跑过来。她把笔递到我面前说:“小妹妹,这支笔送你,以后记着要好好练字哦。”我讷讷地说了一声“谢谢”。坐在车上,我又忍不住回过头向她招手。她依然站在那里,望着我们的车子渐渐远去。疾驰的车子扬起的沙尘,随即模糊了她的身影。
回家后,我常常用那支钢笔写字。它陪我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伴着我一起成长。往事历久弥新,时至今日,我依然能感受到那笔尖暖暖的温度。
有些东西,不是时间能够磨灭的;有些记忆,是会一辈子跟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