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凉风穿过梧桐叶浅浅低唱,熟悉的池塘边寂无一人,我独自漫步,享受着秋的气息。
忽地笛声悠扬,循声见一白衣少年和一华发老人池边对坐。少年双瞳闪闪,横笛吹气,如龙饮水,如凤鸣笙,老者颔首低吟,沉醉忘情。两者皆高冠博带,疑似古人。我不禁疑惑,是他们还是我在穿越?
笛声既落,老者附掌曰:“善哉!尾生!多年不见,听你鸣笛慷慨,声妙更胜从前!”尾生?难道就是那个与女子相约桥下,女子没来,河水暴涨,最后抱柱而死的尾生吗?再细看那老者,头型奇特,中间低而四周高,不正是《史记》所载:“生而首上于顶,故因名曰丘云”的孔子吗?
少年对老者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说:“年华逐水与师别有两个千年,今日得缘重闻师教,实乃大幸。”
孔子微笑地看着他的学生,慢慢道:“教学本相长,再见你亦是我多年的心愿——”孔子停了下来,他眯起眼,一幅极享受的样子,一会儿,他问尾生:“听见什么吗?”尾生含笑侧耳,然后莞尔:“天地间至乐之音-——蝴蝶之翅在风里颤动。”
“ 我有一问,那天你已观天象,知山洪将至,梁下之水必满,女子不来,抱柱无异知亡求亡。庄周假盗跖之口,以为你重名节,轻生死,谓‘离名轻死,不念本养寿命者也’,尾生,果如此吗?”
尾生仰面大笑,声如铜钟:“庄周误我。名节固重要,我抱柱而去却非为名也。”
孔老夫子正襟危坐,眼里流露出一丝温情,也许瞬间他想起了南子。
“女子不至非其不想,因其父不允。那刻,大水漫过我的发,我始觉无愧于心无愧于信的大快乐大满足,天地间再无畏惧。世人皆求乐羡宝,殊不知,诚者,信也,世之至宝,得之,心可安,心安则有君子坦荡荡而无小人之戚戚,所以如我只知快乐,不知烦恼。”
言毕,尾生起身,衣袂飘飘,笛音袅袅,孔子喟然长叹:“知我者,尾生也。”
瞬间,他们消失了,仅余池水于微风中的潋滟。
“叮咚---叮咚---”闹钟的铃声划破宁静,我揉揉眼,原来是个梦。枕边,昨夜读的《庄子。盗跖》赫然在目:
“尾生与女子期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