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不冷不热,不潮不燥,什么都有,什么都来得刚刚好。恰到好处才是真的美。
学校大门的正对面有一片田野,荒草丛生。一位同学走过时,惊喜地感叹道:“真美啊!”谈自然之美的同龄人不多了。我问她那是什么植物,她摇头说不知。确实看不出来啊,只是一团又一团地围在田边的草,随性长着的草,它没名没姓,没人搭理,自生自灭。若是世上看不见花的植物,我都当作草,那些也应算是。
那些草甚至不是苍翠欲滴的,和嫩绿、鲜绿也搭不上边,乱七八糟混在一起的搭配,是淡绿和深的姜黄杂成的色彩,说不准在大太阳下还能瞅出点深红来。它们姿势也不同,没有紧紧地靠在一起,而是从中心炸开来,一长片一长片的叶子向外戳。叶子的末端还折一下,像人手腕的关节一样。那些草很高大,像玉米像稻子却颗粒无收,但杂乱无章的颓废里涌动的却是生的气息,生长没有确切的方向,没有人关注所以没有顾忌。这种随心所欲让它看上去丝毫没有娇弱可言。
这是一片不大不小的开阔的田野,不是漫无边际,让人心生胆怯的,还能看见一些红砖房。在学校最笔直的主干道上刚好能看见雕像、铁拉门、马路和这田野。左侧是山,一般太阳在右侧或是头顶。这是片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的田野,也许正是衬上了这样一幅温暖宁静的背景,那些草才会被同学所发现、惊叹吧。若是它们被丢在灰暗阴冷的角落里或满是淤泥的下水道里,大概不会美了吧?
那片田上真正让大家一直觉得好看的,是油菜花。油菜花我没看清过,印象中它只是黄的,一片连续不断的黄,没完没了的。这种跳跃的亮黄也让人舒心,暖暖的,像阳光,然而阳光是不好直接去看的。人们往往只惊艳于油菜花整个群体挤在一起的颜色没错,它胜在色彩,却会忽略掉它个体的模样,至少我没仔细看过,即便见了也会马上被燃烧着的黄冲昏了头。
我想不起有谁特地夸过油菜花的美,似乎每一个人都说过,却都不像那个赞叹草的话让我印象深刻。
校园里的樱花也开了。我认为樱花和油菜花是差不多的,不过变了个颜色,还变到了树上。它们胜在梦幻朦胧的粉色,胜在簇拥在一起的热闹。我曾随手接住一朵正在下落的樱花,夹在书里,不巧,上课趴着睡一会儿,全皱了。大概是学校的樱花不够正宗,或是时节太迟,感觉稀稀拉拉的,不如油菜花来得热烈。
樱花落下来,落在灌木丛中,铺成一层淡淡的粉;落在路上,显得更小更轻柔了,同时也见证了多少对小情侣并肩而走的夜晚。昏黄路灯下照着的,是落花,更是浪漫的气氛。樱花也因此深得人心。
我在栅栏里看人间四月天,仅是这么一点,倒也够了。是爱,是暖,是希望,请你停下来,看一看这些不会说话的生灵。四月天,它们都在尽力地笑,给我们看。
[点评]作者观察细微,冥思深远,对于景色的刻画细致入微,语言简练而准确,充分运用比喻、拟人、动静结合等写作手法,向我们展开一幅文字描绘的图画。仅是校园中普通一景,在作者笔下却获得了如此旺盛的生命力。